写下的几个名字，乐毓基本上都听过，如今都是联盟赫赫有名的人物。
其中两三位，乐毓还有过接触。
乐毓盯着纸上的各个名字思考了许久，拿笔圈中了其中一个。
跟着，乐毓想到什么，拿起先前拎回来的纸袋，从里面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
是沈静云茶几上那本人类基因改造相关的书籍。
书的封面因为年岁久远，有些磨损痕迹，纸页也有一些轻微泛黄。
据沈静云说，这本书是二十多年前的基因改造研究所组织编撰的。
在当时是准备出版的，只是没来得及，人类基因改造计划就流产了，最后所有涉及人类基因改造的资料、文件、书籍都被一一销毁。
沈静云这本，是她离开基因改造研究所后，一位研究所的同事寄给她的，一直被她尘封书架深处，人猴001出现后，她才将书找出来。 书里面的内容，并非什么高深的专业知识，只是涉及人类基因改造的设想，一个关于人类基因改造的未来发展蓝图。
然而，那些设想，如今都一一实现了，只是偏离了编撰时的初心和使命。
乐毓随手翻开书，从中取出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基因改造研究所的一间实验室，顾学良穿着实验服，正在仪器前专注地做实验。
照片拍摄者便是沈静云。
当时需要拍摄一些研究所相关的素材，而沈静云在大学时业余时间学过一些摄影技巧，所以拍摄素材的任务便落到了她身上。
沈静云拍了很多，但出于私心，她将这一张留存了下来，在得知顾学良跟乐昕在一起后，便将照片随着这本书一起尘封。
直到最近重新翻阅这本书时，才发现这张被遗忘的照片。
乐毓问沈静云要了这本书，而沈静云也将这张照片一并送给了乐毓。
拍摄的角度是从顾学良的斜侧面拍的，能清晰看到顾学良的大半张脸。
那时候顾学良还很年轻，如沈静云说的那样，虽然算不上英俊，但长得也并不差，身形瘦削却挺拔，神色专注且从容。
跟乐毓记忆中有关顾学良留下的记忆完全不同。
第一次见顾学良，那时候她还太小，也并不清楚顾学良的身份，只模糊记得，一双空洞萎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第二次见顾学良，他已经疯了，不识得任何人，死气沉沉，眼神呆滞，却还机械念叨着一些专业术语，跟所有精神失常的老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乐毓正看着照片出神，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她将照片夹回书页，又将先前写下名字的纸一并放了进去，将书收好后，才去开门。
门打开，“蒋慕周”屈指正要再次敲门，却因乐毓突然打开而悬停在半空。
乐毓看到蒋慕周的脸，恍惚了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淡声问：“有事？”
“蒋慕周”啧了声，倾斜身体靠在门框上，垂眸看着乐毓，控诉道：“阿毓，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想我？我可是很想你啊，老婆！”
乐毓视线在“蒋慕周”脸上停留了片刻。
如果单凭长相身形、肢体动作、说话方式语气，很难分辨出两人的区别。
“蒋慕周”并未回避乐毓的目光，反而挑了挑眉，得意而又暧昧道：“我就知道，老婆是想我的。”
乐毓淡了目光，“说事。”
“蒋慕周”笑了下，垂下的眼皮盖住了大半眼眸，说：“我订了晚上的机票回江城，你跟我一起走。”
乐毓嘴唇微动，但并没有说话。
“蒋慕周”似乎看出了她想说什么，说：“他暂时应该回不了江城，你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不是吗？你应该也不想他的身份暴露吧？”
乐毓沉默了两秒，说：“晚一点，我给你答复。”
“蒋慕周”站直了身体，丢下“尽快”两字，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乐毓先给蒋慕周发了条信息，等了片刻，没等到蒋慕周的回复，她便打给了肖河。
“你知道蒋——”
“蒋慕周”三个字刚要脱口而出时，乐毓忽然止住。
肖河以为乐毓想问蒋慕周，但不知为何又突然停了下来，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告知了乐毓蒋慕周所在的酒店房间号。
“嗯，我知道了。”乐毓有些生硬应了句，顿了下，又问：“肖河，你知道指挥官那边还有多久结束吗？”
肖河顿了下，说：“应该快结束了。”
下午的会很突然，他们并没有参与，但就在半小时前，他们接到了待命指示，想必很快就结束了。
从肖河那儿得到答复后，几分钟后，乐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接通，蒋慕周声音就传了过来：“宝贝，在酒店吗？”
乐毓听出了蒋慕周声音的急切，应道：“在。”
蒋慕周：“等我，我马上回去。”
话落，电话就挂断了。
没一会儿，门口就传来滴的开门声。
乐毓抬头看去，蒋慕周便疾步超她走了过来，未等乐毓开口，略显急迫的吻便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乐毓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挣扎着躲开蒋慕周的吻，问：“怎么了？”
蒋慕周赶回来得急，加上刚才那一吻，呼吸有些微急促，他手抚着乐毓的脸颊颈侧，说：“我要出任务。”
乐毓愣了愣，问：“什么时候？”
蒋慕周平复了下呼吸，沉默两秒：“十分钟后出发。”
乐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临时接到的紧急任务。”蒋慕周拉开些许距离，垂眸看向乐毓，说：“宝贝，你先回江城。”
乐毓点头嗯了声，又问：“需要多长时间？”
蒋慕周：“不确定。顺利的话很快，不顺利的话，可能会久一点。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乐毓：“跟海上工厂有关？”
蒋慕周轻轻掐了下乐毓的脸，“机密。”
乐毓便没再问了。
蒋慕周笑了笑，抱住乐毓，幽怨叹息道：“宝贝，真不想跟你分开，我们刚进入蜜月期，就要分隔两地。”
乐毓并不是黏糊的性子，事实上她本来也打算今天回江城，而蒋慕周定然不可能跟她一起回去。
毕竟南城这边还有一兜子的事情。
所以，她跟蒋慕周短暂的分离是必然的。
但许是受到蒋慕周情绪的感染，她竟然也生出几分不适应。
乐毓轻呼了口气，说：“注意安全，我在江城等你回来。”
蒋慕周：“等我回去，我就让人筹备婚礼适宜，然后抽个时间去北城见见我外公，他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乐毓：“好。”
十分钟很短，眨眼间就过去了。
乐毓送蒋慕周到门口，心里似乎酝酿了不少的话想说，但最后都堆积在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
蒋慕周回过身，又低头吮住乐毓的唇深吻，说：“阿毓，等我回来。”
-
蒋慕周走得匆忙，像一阵风突然刮过。
乐毓忽然觉得周围空了下来，也变得安静。
不过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太久，乐毓也要收拾东西，晚上跟“蒋慕周”一起回江城。
晚上九点的航班。
在去机场的车上，乐毓见到了多日未见的宋蕴绯以及她的那位室友。
车是一辆七座商务车，宋蕴绯跟“蒋慕周”坐在一起，姚若彤则单独坐在一边，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姚若彤。
脸色苍白，神情还有些呆滞，比之前似乎瘦了一大圈。
乐毓扫了他们一眼，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落座。
手机一直在响。
管旎得知她今晚回江城，嚷嚷着要去机场接她。
来南城后，两人就没怎么联系过。
虽然之前乐毓忙起来也经常失联，但跟这次还是有些不一样，管旎应该也听说了南城这边的一些情况。
乐毓低头给管旎回消息：【今晚就算了，太晚了，过两天约个时间见面。】
管旎发来一个失望的表情，然后勉强回了个“行吧”。
乐毓收起手机，打算闭目休息一阵，不想视线扫过前方后视镜，竟和“蒋慕周”的目光隔空对上。
看着那眼神，乐毓心猛沉了下，就像是突然踏空。
等她想去深究时，“蒋慕周”移开了视线。
落地江城已近凌晨。
乐毓没乘坐“蒋慕周”的车，在机场跟“蒋慕周”、宋蕴绯等人分开，打车回了悦锦上府。
半个月左右没回来，乐毓刚打开门进去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生出几分陌生感。
在门口站了几秒，才换了鞋推着行李箱进去。
半个月没人住，房间里或多或少落了些灰尘，乐毓没办法直接洗簌休息，先将房间里里外外简单打扫了，才去洗漱。
洗漱完，身体疲倦，脑子却异常活跃。
她坐在沙发上，望着房间里的一景一物，以前没觉得，今晚却感觉过于安静了。
静得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似乎一切都变了。
乐毓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她起身去酒柜上取了一瓶酒，打开瓶盖倒了一杯，不紧不慢喝完，思绪微微有些松散，才上床休息。
这晚仍旧没有睡好，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状态。
天微亮，她就醒了。
乐毓睁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拿起手机打开软件，找到蒋慕周，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过去。
自然，发出的消息得不到回复。
起码暂时得不到。
但从跟蒋慕周分开，便压着的那股让乐毓不适的情绪散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