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拜见“太后”
夏妁2021-12-08 22:2510,016

  白鹭睡到午饭时间才幽幽转醒,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鹿霜啃着 KFC 宅急送的新奥尔良烤翅坐她床头,一边啧巴啧巴地啃一边啧啧称赞:“美味,太美味了。”

  白鹭翻了个身,没有搭理她。

  鹿霜舔了舔手指,挑眉:“这样都不能勾你起床啊,好吧,我换个方法。我刚才看了一下手机,你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手机都快响没电了,我也有十个未接来电。”

  白鹭“嗯”了一声,不做下文。

  鹿霜轻笑一声:“然后呢,四分之三是你老公的来电哦。”

  “哦。”白鹭应了一声,脑子懵懵懂懂地想了想。

  她老公=江弥生。

  白鹭“腾”从床上一下跳起来:

  “天哪!天哪噜!江老板给我打过电话?什么时候的事!”

  她不顾自己穿着单薄的睡衣,跳下床赤脚穿过走廊找手机。

  “客厅茶几上。”鹿霜侧过身幸灾乐祸地提醒。

  白鹭看到那一串串来电提示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一阵阵寒意涌上心头,她一定会被江弥生凌迟的!

  她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换衣服,啃了两口面包让自己有力气说话,然后紧张地吞咽口水,颤抖着手指给江弥生回电。

  江弥生接起电话很快,白鹭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听到他冷淡的声音:“嗯?”

  这一声单音让白鹭整个脊梁骨都发寒了,她感觉自己的后颈肉不保了,手不自觉地摸向

  自己的后颈。

  “呵呵……江……江老板?”白鹭赔着笑。

  “嗯。”江弥生冷声,

  “你在哪?”

  “唔……”白鹭忖度再忖度,“鹿霜家啦。”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让电话那头的江弥生眼里顿时充满了阴霾。手捏紧备用手机有一种想再摔出去的感觉。

  “江老板回来啦?”白鹭觉得江弥生快打爆了她电话,大概就是已经回来了。

  江弥生:“嗯。”

  白鹭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何收获?”

  江弥生眉头一皱,却并不想把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我临走前说过,不准在床上吃零食。”

  “嘶……”白鹭感觉自己的后颈一凉,忍不住倒吸口冷气。她怎么知道江弥生会提前一天回来,被子底下的零食少说也有十个品种,不被江弥生责备死才怪。白鹭“哈哈”干笑:“是吗,哈哈,我知道的呀,我一直都谨遵你的教诲呀,哈哈,哈

  哈……”

  “已经处理掉了。”江弥生没搭理白鹭苍白的辩解,陈述道。

  白鹭心里一疼,花了她好几百软妹币淘的美食啊,嘴上却只能装傻:“处理什么呀,江老板您在英国玩得开心吧,哈哈。”

  “不开心。”

  “诶……”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旅游。”江弥生不给白鹭留一点面子,“不像你。”不务正业。他没有明说,但是白鹭最明白不过江弥生的潜台词。

  糟糕了,江弥生去了一趟腐国,嘴巴比卷福还毒了!白鹭抹了把睡意惺忪的脸,努力振奋精神。

  “江弥生,你在家没?”白鹭当自己没听见江弥生后面那句话,问他。弥生看着自己打开来的行李箱,冷厉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嗯。”

  “我就回来了哦,张阿姨在家吗?”

  “嗯。”

  “需要我带菜回来吗?午饭想吃什么?”白鹭讨好地问。然后就听见江弥生不屑的回答:“午饭?吃过了。”

  白鹭看了眼壁钟,乖乖地改口:“晚饭想吃什么?”

  江弥生:“饺子。

  ”没有丝毫犹豫。

  白鹭没再问下去了,江弥生只吃一种饺子——猪肉馅的。其它什么都不吃。白鹭认命,跟鹿霜道了别,乖乖地去买饺子皮。

  江弥生挂了电话看着自己的备用手机愣了一会儿,对白鹭这种主动关心他的表现似乎还有些满意,然后仿佛要嘉奖她一样,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书摆到了客厅茶几上。

  江弥生想,如果白鹭表现稍有差池,他大概会把这套东西当着白鹭的面烧掉,让她记住谁是一家之主。

  白鹭跑了超市买了一堆食材,然后又跑菜场买了饺子皮回来,太阳也将近落山了。

  她把东西交给张阿姨,洗了把手问她:“阿姨,江弥生呢?”

  张阿姨规整着食材,指了指卧室方向压低声音:

  “睡觉呢,说是倒时差,我也不是很懂。”

  白鹭不明觉厉。她没出过国,也不知道时差反应有多痛苦,江弥生今天上午就到了,大概是昨晚的飞机吧,嗯,累坏了是应该的。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卧室门,光着脚无声地踩在地毯上,往里走。

  卧室里窗帘关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光来。江弥生睡眠浅,一点光和响动都有可能吵醒他,所以窗帘选得是最厚实的,卧室的隔音效果也是绝佳。

  白鹭悄无声息地凑近了床边看江弥生。他睡觉很规矩,睡着后就绝没有其它动作。此时脸正朝着白鹭方向,安安静静地睡着。白鹭在黑暗中搜寻到江弥生的睡脸,抿着嘴窥视一眼,长得好看的人睡相也好看。啧啧,看起来的确很疲惫,眼睛下面一圈青黑呢,胡渣都长出来了,好难得的颓废模样。

  江弥生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她,白鹭被吓得差点整个人都跳起来。

  “回来了?”江弥生的声音带着点软糯,是那种未睡醒时独一份的惺忪状态。

  白鹭最受不了江弥生这种软萌到不科学的声音了,整个人都仿佛慈母上身一样,压低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就看看你,你继续睡,看起来累坏了。”

  江弥生脑子还有些迷糊,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就翻了个身继续睡了。白鹭站了一会就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掩上了门。房间亮光闪了一下,然后随着门关上又重回黑暗和安静中。江弥生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眼里已经恢复了清醒,他面无表情,耳朵却不知为何完全红透了。

  白鹭退出了房间,就想去帮张阿姨打下手,经过客厅往茶几上一瞥,就见茶几上放着一套黑色盒子外印着图案的书籍。她好奇地走近去看了看,当即惊吓得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毯上。

  天哪!她看到了什么!这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印着复古的中土世界山川图案的盒子上印着的英文,翻译过来是不是叫做指环王啊,她英文不好,不要骗她啊!白鹭对这个版本的《LotR》是有印象的。为了印证她的猜测,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书,果然是全黑的装帧,

  往里翻了翻……

  居然真是 1963 年的精装版,那套据说世界上不到一千套的天价土豪版!

  江老板是脑抽了吗?买一套古董原文书回来!

  白鹭的双手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地把书装好,小心翼翼地摆正放在茶几上,拿纸巾擦了又擦生怕自己留下一个指纹印。

  白鹭的确很喜欢《指环王》,喜欢中土世界的故事。但不代表她是收藏爱好者。她不敢确定江老板带回来是不是要送给她的。如果江老板说是,她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离婚礼。

  摔,这种离婚礼能不能直接兑换成软妹币啊,她至少舍得花!

  这种纠结的心情一直带到了晚饭的餐桌上。

  张阿姨包的饺子很好吃,但是白鹭吃得心不在焉,不是因为她更喜欢吃韭菜馅的,而是她觉得有必要跟江弥生坦诚地谈一谈。但是每次想开口,要不就是看到张阿姨在边上就开不了口,或者就是她觉得江弥生心情很糟糕,虽然江弥生的表情上体现不出什么。

  等终于吃完了饭,张阿姨整理完一切离开了。两个人肩并肩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新闻联播。

  “那个……可以换台吗?”看了十几分钟的各种喜大普奔的国内近况,白鹭终于忍不住了,提议道。

  “不行。”江弥生毫不留情。

  白鹭挠了挠头,拿过抱枕搂在怀里:“那我们来聊天?”她看着江弥生期待地说。

  江弥生扭头看了她一眼,对她的星星眼视若无睹,转回头看新闻:“不行。”

  “诶!江老板你去了一趟英国,话变少了啊!”白鹭嘟囔道。

  江老板没搭理她。

  白鹭跟江弥生呆一块儿就显得特别话唠,她扭了扭身子,干脆跪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江弥生的方向,捏着抱枕说:“江弥生,我们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江弥生眼神一闪,歪了歪脑袋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白鹭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又问:“茶几上这套书是给谁的?”

  江弥生深呼吸一口气,换了个坐姿,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右手靠在沙发扶手上枕着下巴,一副认真聆听主持人播报的表情。

  白鹭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说:“那,就给我看喽?”

  这一次江弥生终于有反应了,他抬眼看她,冷笑一声:“你看得懂吗?”

  “……”直戳心脏。

  “还有,你很吵。”江弥生补充道。

  白鹭脱力了。她放弃了,站起来有气无力地往书房移动。

  “去哪?”江弥生在她身后随意地问道,并非是好奇的语气。

  对于江弥生这种语气和态度早已习以为常的白鹭摆摆手也随意回答:“玩电脑。”

  “回来。”江弥生命令道。

  白鹭脚步一顿,片刻后,屁股重新挨上了沙发。

  江弥生放下腿,看她:“你的。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邃的眼里不知道藏着什么,耳尖有些微红。

  白鹭被这两个字惊喜得眼睛瞪得圆圆的,没有注意江弥生,注意力全放书上了,手挪过去:“真的吗?”

  江弥生没再回答,白鹭知道他的意思,捧起书就往书房走:“我去找个好地方存起来。”

  “白鹭。”江弥生的声音低沉,白鹭最抵抗不了他喊自己名字时的声音,简直像是有魔力一样,抓住她让她无所遁形。

  白鹭停住脚步,有些无所适从:“嗯?”她没敢回头。

  江弥生没有看她,却是盯着玄关处白鹭今天穿回来的那双雪地靴。雪地靴很脏,看起来像是溅了很多的泥水,但是今天是个大晴天。只有昨天下雨时出去了,并且脚步幅度较大才会产生这种效果。

  江弥生说:“离婚的事,时机到了,就去办手续。”

  白鹭的心脏一疼,不知道该回什么话。“时机”,或许就等着江弥生去开电脑呢。

  她应了一声,就听见江弥生说:“妈让我们明晚回去吃晚饭,明天精神点。”

  太后娘娘召见,白鹭心里那一点酸涩嫉妒立刻烟消云散,只留下紧张了。

  她回头问他:“呃,妈有问你我们闹矛盾的事情吗?”

  江弥生嘴角一抿,垂下眼:“没有。”

  白鹭得到江弥生的保证心里就安心很多,答应一声就去了书房。

  江弥生看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他抚摸了一下,感受到关节下骨头的一点凹陷,那是长期戴着环状物品导致的。

  他仰头无声地叹了口气。右手臂遮住了脸。

  时机吗……

  白鹭从衣帽间里翻出了江弥生给她购置的一堆高档服装,她一直觉得这些高大上的服饰跟自己的身份气质非常不搭调,因此从来没有在正式场合之外穿过。江弥生对她这种自知之明也不置可否。但是要去见太后娘娘,白鹭这个小媳妇还是非常慎重的。

  她挑了一条白色的雪纺连衣裙和一条宝蓝色的锦缎连身裙跑到书房问江弥生:“这两件

  哪件好看?”

  江弥生头也不回:“你穿什么都不好看。”

  救命啊,你这样对你老婆,你妈真的不知道吗!

  白鹭对于自己的老公是这样毒舌,精神折磨自己表示欲哭无泪,她对着江弥生自言自语:“我觉得宝蓝色比较成熟一点,但是白色比较好搭外套。”

  “放弃吧。我妈也觉得你穿什么都很幼稚。”江弥生说道,转头看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江弥生平时很少笑,笑的时候见到最多的也就是带着嘲讽的,就如此时她眼前的这个。

  白鹭感觉自己跟江弥生相处了三年,基本上没见过江弥生发自肺腑的笑。虽然说嘲讽的笑也算是发自肺腑的一种,而且也很好看,但是……被嘲讽的对象是自己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啊!

  白鹭毕竟当了人家三年的妻子,至少知道如何应对江弥生这个时候的挑衅:“那我晚上问问妈,我才不信她跟你一样黑心眼呢。”

  黑心眼的江弥生眯着眼看着她手上的两条裙子半天,脱口而出一句:“大冬天真的不冷吗?”

  白鹭看了看没几块布料的衣服:“没试过呢,不知道。看起来挺好看的不是吗?”

  江弥生没再看她,继续捣鼓手上的资料,带着满不在乎的语气叮嘱道:“外套给我厚点,

  生病了我不会叫医生来的。”

  这话听着难听,白鹭却知道江弥生是别扭地表示关心,心情大好:“嗯,我去找最厚的。”

  说着就蹦蹦跳跳去翻衣服。江弥生掐着她临出书房的一刻补充了一句:“别忘了带上婚戒。”

  白鹭身形一顿,深吸一口气:“嗯。

  ”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婚戒……婚戒……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呢。虽然她很想很想能够光明正大地当着所有人的面戴在无名指上。但是……除了见江母的时候白鹭见过江弥生戴上婚戒,平时在家里也从没见过。她不想做弱势的那方,虽然她已经是弱方了。但是,这种方面,她总是想要保持一点尊严的。因此她也不再人前戴婚戒。

  临出门的时候,白鹭围了条围巾,见江弥生只在平时穿的西装外面披了件风衣,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了条黑色的围巾递给江弥生:“喏,风大着呢,最近降温。

  ”江弥生嫌弃地看着那条黑不溜秋的围巾:“我不是女人。”

  白鹭瞪了眼睛:“不是女人就不戴围巾了吗?我爸都戴的呢!你敢说我爸是女人吗!”她说着就踮起脚尖拉着江弥生的衣领让他弯下腰:“弯下来点,腰板挺那么直做什么。”

  江弥生对自己那两位朴实和蔼的岳父岳母还是很尊敬的,微微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老

  老实实弯下了腰。

  白鹭把围巾往他脖子上一套,凑近江弥生的脸侧把围巾绕了一圈。江弥生的脸擦过白鹭的头发,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他耳尖渐渐微红,他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就被脖子上突然传来的紧缚感给一滞。白鹭用力把围巾打了个结,似乎感觉到结打得太紧了,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松开来:“抱歉抱歉。”

  江弥生右手扣着那个结直起身子没说话,直接出门了。

  白鹭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后,仔细观察着他的左手,哦,戴上戒指了啊。他们的婚戒很简单,小碎钻镶得也低调,白鹭今天戴上去感觉有些偏大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瘦了。江弥生修长的手指戴着显得低调而高雅,白鹭又摸了摸鼻子,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老宅比较远,在高档的半山别墅区,车程较长。白鹭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收音机,电台里正放着卖车的广告,主持人声音很滑稽,白鹭听着听着笑出了声,江弥生疑惑地扭头瞥了她一眼,被白鹭捕捉到了,她指着收音机问:“不好笑吗?”

  江弥生眯着眼不说话,白鹭撇撇嘴:“好吧,我笑点低。”

  笑点高的江弥生微微扬了扬下巴,问白鹭:“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问我或者要跟我解释的吗?”

  白鹭靠着车门咬了咬下唇。要问的东西不要太多哦,就怕你回答不出来。

  白鹭理理刘海的碎发,想到鹿霜问的问题,想了想,摆出一副八卦的嘴脸,笑嘻嘻地问:

  “江老板,你的电脑密码是几个意思哦?”

  江弥生一愣,随即回道:“人傻就多百度百度。”

  白鹭瞪大眼睛:“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啊!我知道是个人名!还是个英文名!”

  江弥生皱了皱眉头,蓦然轻笑:“都说了,人傻就要多百度百度。”

  白鹭气鼓鼓地拿出手机百度,然后将屏幕转向江弥生面前:

  “看!阿不思。邓布利多!不

  要告诉我你是阿里波特迷!”

  江弥生伸手挡开手机:“别闹,我在开车。”

  白鹭咬牙切齿地把手机收回来:“我都过了迷恋哈利波特的年纪了,你居然这么迷恋邓布利多。”

  江弥生无奈地摇摇头:“我错了,人傻光靠百度也是不够的。”

  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白鹭暂时是得不到了,因为她“傻”。

  倒是江弥生似乎斟酌了很久才问:“你说你前天晚上是忘记带钥匙出门了,就去住鹿霜家里了?”

  白鹭点了点头,意识到江弥生正在开车看不到她的动作,就“嗯”了一声。

  江弥生微微颔首,语气仿佛在说“明天吃面”一样随意道:“那改天换成密码锁好了。”

  白鹭目瞪口呆地看他:“啊……”

  江弥生又想了想:“张阿姨年纪大了,大概会记不住,那就换成指纹锁吧。”

  这样真的好吗?你在一个普通居民小区装指纹锁真的没问题吗?还有,我只是一次忘带钥匙而已,真的只是一次,没有严重到需要换锁啊。白鹭觉得自己风中凌乱。

  江弥生却很肯定地说道:“有一就有二,我不想发生以后还要给你送钥匙的事情。”

  白鹭被他说得非常没面子,没经过大脑的脱口而出一句:“以后我们就离婚了,不会发生的。”

  此话一出,车子里顿时冷场下来,气压骤低。江弥生整张脸都像是布满了寒霜。一直到达老宅,都没人再开口打破沉默,只有 CD 机里的钢琴曲静静地流淌。

  白鹭简直想剪了自己的嘴巴。这种话,她轻易不敢说出口的,更何况是在去见太后娘娘的时候!她绝对是脑子有坑啊!

  到达老宅的时候,江弥生将车停到大门外,没等白鹭就下了车,把钥匙给门卫一扔,自顾自就往宅子走去。白鹭里面穿了裙子不方便大幅度动作,车子又偏偏是高大的越野车,她艰难地到后座上给老人家的礼物然后小心地跳下车,一路小碎步跑着跟上江弥生。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白鹭拎着沉重的袋子,跟在他身边小声抱怨道。

  江弥生垂眼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却劈手夺过她手里的袋子还没走到门口,门就打开了,薛管家一看到两人立刻笑开了花,脸上绽开了朵朵菊花一样的皱褶:“哟,少爷,少夫人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白鹭喜欢江家亲近平民的态度,但是偏偏这一点,所有富贵到骨子里的家族大概都是一样的,一句“少爷”“少夫人”,还有家族的管家这一职位,立刻就将白鹭和江弥生的社会地位给拉开了。白鹭特别不喜欢这样,一开始她还会私底下跟江弥生抱怨“少夫人”这种敬称听着跟民国少奶奶一样。江弥生总是冷处理,久而久之,她也不再抱怨了,只是内心还是膈应得紧。

  她挤开一个笑容对管家回道:“薛管家好,老太太呢?”

  薛管家是个跟江老太太差不多年纪的和蔼老太太,她接过江弥生递过来的礼品袋,感觉手上一沉,脸上的笑又加深了几分:“少爷少夫人真是孝顺呢,总是想着老太太。老太太在厨房呢,最近迷上了做菜,说是今晚上一定要让你们尝尝她亲手做的东西吃。”

  白鹭换上拖鞋,立刻挽着袖子,上道地往厨房走去:“那我可不能示弱,给老太太打打下手。”

  薛管家在她身后象征性地劝了几句,然后就笑呵呵地由她去了,也不说一起过去帮忙,只是盯着白鹭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笑着。等白鹭的身子隐在磨砂的厨房隔窗后,她才笑盈盈地亲切地看江弥生:“少爷最近工作还顺利?”

  江弥生坐到沙发上,放松了一下身体,才点了点头。

  薛管家坐到了单人沙发上,与他隔了点距离,像个家长一样继续问:“身体呢?”她从

  小就带着江弥生,两人的感情不比母子差。

  江弥生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放柔和了些,随手拿起电视遥控器开始换台。

  “听说少夫人最近不太好,是不是?”薛管家切入主题问道。

  江弥生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唰”一下,冷若冰霜。

  白鹭最近的“不太好”一直是江弥生心中的禁区,此刻被人提及了,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就差没跳起来挠人

  薛管家却仍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不急不躁地盯着他,慈祥如母亲一般。

  江弥生瞥了她一眼,压着怒火轻声道:“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有些事情,你们不要操心了。”

  薛管家不为所动,意有所指:“身体不好,我们做长辈的当然要操心了。听说她还失业了,你怎么都不帮一把。”

  江弥生皱了皱眉头,没料到她并不提及“那件事”,但他也注意到了一点,眼神一变:“身体不好?”

  薛管家惊讶道:“少爷不知道吗?张雯没跟你说吗?少夫人也没跟你提过?”张雯就是张阿姨。

  江弥生脸色不好了,不耐道:“到底怎么回事?”

  “唉,少夫人前段时间啊,让张雯做了什么日本料理的,结果吃坏肚子了,胃痛了好久呢,家里又没有胃药了,差点送医院。张雯还奇怪呢,明明胃药是刚买的,怎么就没了呢。

  你啊,都三十好几了,怎么都不照顾好人家小姑娘。”管家添油加醋的本领比白鹭还厉害,说得江弥生脸色更加不好,简直像是上了铜绿一般铁青。

  江弥生想到在英国时候行李箱里的那袋子急用药,里面就有一盒未拆封的胃药,心里顿时五味杂谈。他心里一复杂,脸上的表情就越发的高深莫测。

  这种高深莫测一直持续到晚饭。

  白鹭端着老太太煮的所谓“十全大补汤”上来,顺便招呼江弥生:“江弥生快来,先舀一碗喝喝看,妈煮的大补汤,很香呢。”

  江弥生张了张嘴刚想拒绝,看到白鹭脸上一副愉快轻松的热情笑容,又憋了回去,在薛管家欣慰的笑容中起身,磨磨蹭蹭到了餐桌边。白鹭早就备好了几口碗在盛了。

  “喏,你的,感觉好喝继续跟我来要哦。里面的辅料都是我切的哦。”白鹭将汤递给江弥生,骄傲道。

  江弥生皱着眉头看着黄中带白的汤,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或者什么料都放了,但依稀看得见一块姜。他嫌弃道:“切得真难看。”

  白鹭撇撇嘴,知道他绝对说不出好话来,期待地看着江弥生喝了一口汤,然后双眼发亮盯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江弥生一顿,面无表情:“里面主料是什么?”

  “唔……王八?还加了点腌猪肉,还有鸡肉吧。”白鹭想了想,凑过去,

  “让我尝尝,好不好喝?”

  江弥生本来还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白鹭一凑过来他就往后一退,嫌弃道:“脏不脏,要喝自己去倒。”说着飞快喝完汤,将里面的肉给剩了下来。

  “喂!没吃完啊!”

  江弥生拿过一个干净的碗,把自己碗里的东西一股脑都倒了进去,然后自己又盛了一碗汤:“吃。”他把剩下来的那碗推到白鹭面前,端着自己那碗走回了客厅白鹭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弥生不知廉耻地做完这些动作,差点没气晕过去。

  正好江母整完另一个煲,推开推门想叫薛管家来端,一看情况眉毛一跳,立刻招呼白鹭:“小鹭过来,妈这里有更好的东西,那个王八就是给兔崽子吃的,可难吃了,别理会他。”

  江母所有的好性格都没有遗传给江弥生,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十全十地遗传给了江弥生。白鹭直觉那大补汤里面没准有什么自己不应该碰的坏东西,她顺着江母说道:“嗯嗯,不过看起来很好喝啊,妈您的手艺真不像初学者呢。”

  江母被夸得飘飘然,摸了摸白鹭的小脸蛋:“哎哟,你这嘴怎么这么甜哪,我老婆子的心都被夸酥了。我当初怎么生了个倒霉催的哑巴哦,幸好算他运气好,把你这个贴心小棉袄给娶回家了。”

  江母这话说得很响,江弥生在客厅啜着汤,听到自己母亲丢人的话,额头都发紧了。

  薛管家看着江弥生喝得差不多了,笑道:“少爷留着肚子尝下面的菜吧。”

  江弥生不说话,依言把碗放到茶几上。白鹭端着江母刚做好的乌鸡煲放到餐桌上,江母隔着推门喊了声:“老薛过来布菜吧,开饭啦。”

  薛管家应了声,起身过去帮忙了。江弥生看着窗外,仿佛没听到一般,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鹭手忙脚乱地帮忙布菜,回头见江弥生似乎在发呆,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吃饭啦,

  发什么呆呢?”

  江弥生一愣,转头盯着她,白鹭被他深沉的双眼盯得发慌,脸有些烫起来:“干……干嘛?”

  江弥生没搭理她,起身就走了。白鹭被他这一副莫名其妙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摇了摇脑袋上了桌。

  江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江弥生话少,因此饭桌上大家饭桌上都很少说话。

  薛管家相当于江家的一份子了,也上了桌。

  江母一直在给白鹭夹菜,偶尔给江弥生夹一点鳖肉。第一次,江弥生吃了;第二次,江弥生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吃了;第三次,江弥生看着米饭上的鳖肉良久,夹起来往白鹭碗上挪过去。

  “你敢!”江母一拍桌,怒道。

  江弥生筷子一顿,然后乖乖地缩了回来,将肉放到了桌上:“不吃。”

  江母怒了:“像什么样子,夹起来!”

  江弥生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吃饭,仿若未闻。

  “江弥生!你反了天了你!”江母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就要站起来。

  白鹭见这局势转变也太快了,愣了半晌,见薛管家好整以暇地坐着,微笑着看她,又见江母从拍筷子到叉腰要站起来的中间过程也太久了点。然后脑袋里灵光一现……

  她急忙站起来,双手轻轻扶住江母:“妈,妈,别生气。江弥生可挑食了呢,鳖平时就不爱吃,好不容易吃了两口很好了啊。我最喜欢吃鳖肉了,他知道我喜欢才想夹给我的啊。”

  她说着恙怒道,“江弥生,自己不喜欢吃也别浪费啊,捡起来放我碗里。”桌子很干净,倒不会多脏,她也不介意。

  江弥生一挑眉,似乎在想她哪来那么大胆子命令自己。但是想到老太太这幅做作的表现,也有些无奈,捡起肉放到了白鹭碗里。

  老人家就像个小孩子,晚辈哄一哄立刻就消气了。她佯装还有些余怒地瞪了江弥生一眼,末了得意洋洋地白他一眼:“我儿媳真贴心,不要你这个不孝子了。

  ”

  “不孝子”江弥生额头发紧,沉默着把醋碟挪到了白鹭面前。

  白鹭一开始没注意到,把鳖肉往嘴边一放,顿时差点吐出来。次奥,这么大腥味啊!她动作一顿,余光刚好瞥到江弥生收回手的动作,看到那碟醋,立刻把鳖肉往醋里沾去,去去腥。

  她可算知道江弥生为什么不吃鳖肉只喝汤了。

  老太太的手艺实在一般,所有的东西都是差不多的味道,能吃也算不上多好吃。唯独大补汤特别香,也不知道放了多少香料在里面。江弥生本来就喜欢喝汤,大概也明白自己母上大人做这个汤是特地给自己喝的,也就上道地盛了两碗,但是喝了就知道其中的奥妙了,于是死也不想吃那个肉。而白鹭被江母暗示过,没有去碰那个“御赐”的汤,也不知道玄妙之处了。

  她现在非常非常敬佩江弥生,到底是如何不沾醋吃下两片的!简直牛逼!

  晚辈的小动作一个不落地落在了老人家的眼里。江母跟薛管家偷偷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一笑。白鹭埋头吃饭意图消去巨大的腥味,没有察觉。敏感如江弥生却是直觉母亲和管家有什么瞒着他们,但是他满脑子的其它的事情,也没有太在意。

  这种不妙的直觉到饭后更加强烈了。

  将碗筷交给薛管家后,江母拉着白鹭到客厅聊天,江弥生坐在一旁看财经新闻,然后聊着聊着,江母突然脱口而出一句:“小兔崽子好不容易空下来看我老婆子一次,你们干脆今晚就睡家里好了。”

  这个“家里”绝对不是江弥生跟白鹭住的那个套间。白鹭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呃……明天我要去面试工作,老宅离公司有些远呢。”

  江母一拍身边一直做局外人的江弥生:“让这个兔崽子送你嘛,面试几点?”

  白鹭硬着头皮撒谎:“早……早上八点……”这样就来不及了吧,起码得六点起床呢!

  其实是九点呢。

  江母不悦道:“什么破公司,这么不人性化,小鹭别去这公司,一定是坑你们的。咪咪啊,给你们人事部经理打个电话,给小鹭安排个工作。”

  江弥生脸色一黑。“咪咪”这个小名,从江弥生有羞耻心之后就一直反抗不让家里人喊的,江母偶尔脱口而出都会让江弥生羞耻半天。这一次突然喊出来,还不如一直叫他“小兔崽子”呢。

  白鹭憋着笑,推脱道:“不了不了,咪咪公司我才不去呢,好累的呢。我明天迟点去没事的,好像我应聘的岗位是后面面试的。”她开始圆谎了。

  江弥生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他一把抓起白鹭不由分说道:“房间整好没?”

  江母捂着嘴笑,招呼来照顾起居的小姑娘:“去给他们理房间去。”那副样子就好像计谋得逞一样,看的白鹭眼皮一直跳。

  江弥生已经知道自己母亲要做什么了,但是拒绝不掉,也不想拒绝,只是上楼的时候抓着白鹭黑着脸瞪她:“多嘴什么!”

  “诶?你是因为我叫你‘咪咪’才不高兴吗?”白鹭不怕死地补一刀。

  “闭嘴!”

继续阅读:第六章面试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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