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不过柳晴身子好后，倒是来见过我，可我如今却不是很想见她，
我怀疑流产这件事，是她和萧元祁串通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通过我，威胁父亲。
但无凭无据，而且身边都是眼线，我能告诉谁呢？又有谁愿意相信我？
此刻我就像是漫无目的地走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前路，不知道方向。
从萧元祁遇刺失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我推到了棋盘之中，每一步，都由不得我自己。
年底除夕宫宴上，萧元祁总算是愿意让我出去透透气了，柳晴悄悄递给我一个小小的白玉瓶，
小声说道：【太子妃，这里面是护心丹，还望你收好，这是臣妾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瞧着手里的东西，第一时间想得是扔掉，害怕又被诬陷。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真诚的眼神，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宫宴上，一边喜气洋洋，载歌载舞，高台上的陛下和殿内朝臣们，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中。
我环视了一圈参加宫宴的人，想要寻找爹娘的身影，看了良久，也没寻到，
不过这细细看下来，朝堂上倒是多了不少生面孔，以前在宫宴上都没怎么见过。
从我嫁入东宫之后，陛下就已经开始慢慢将朝政交给自己看重的萧元祁了，
想来这些面生的大臣，多半也是被萧元祁给提拔上来的吧。
没找到爹娘，心里面又莫名烦忧，只得一杯又一杯地喝下醇香的美酒，以解忧愁。
不知过了多久，宫殿外已经放起了烟花，点亮了整个夜空，甚是好看，
可就在大家都在欣赏烟花时，远处却突然传来厮杀声，火光冲天。
陛下从龙椅上站起，一脸疑惑，询问到离自己最近的太子萧元祁，
【祁儿，外面怎么回事？你带禁卫军出去看看，千万小心。】
萧元祁不紧不慢起身，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回道：【是，父皇莫慌，儿臣这就去。】
他出去是外不忘让人关上殿门：【父皇，儿臣去去就回。】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殿内有些贵妇人已经被吓出了眼泪，陛下紧紧盯着门口，
此刻的大家仿佛是瓮中之鳖，只能期盼着出去的萧元祁的回来，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儿，外面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大殿门开了，一身铠甲的萧元祁缓缓走入殿内，
他身后还跟着浑身是血的父亲，父亲手中拿着红缨枪，鲜血从枪尖缓缓留下，
随着他们二人进来的，还是玄甲军，那时父亲手里面的军队。
萧元祁一个眼神，玄甲军立马上前，将殿内团团围住，有些大臣肩上，还低着尖刀，
不过那些个生面孔的大臣，却丝毫没事，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喜悦，
那是大仇得报，是历尽千辛，总算见到曙光的喜悦。
【祁儿，你这是做什么？】陛下很是不解，
萧元祁则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眸中满是恨意和轻蔑：【逆贼，我可不是什么萧元祁。】
【你的好儿子，早就死在翠崖之下了。】
【什么？】我几乎同时和陛下惊呼出声，皇后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她颤颤巍巍站起身，
仔细看着萧元祁的眉眼：【你怎么可能不是祁儿呢？你看看自己的容貌，和父皇母后多相似？】
【能骗过你们，也不枉费我多年来受得那些苦。】‘萧元祁’自嘲地笑出了声，
【有一种古老的秘术名为塑脸，每月宫中都有人送出萧元祁的画像，精通此术的先生便照着画像，调整我的脸，本来这样的秘术，一般要从婴儿时期便开始进行。】
【婴儿脸型骨骼软，更容易成功，也更无痛，可破过那年，我已经七岁了。】
【你们永远也体会不了骨骼被强行更改的疼痛，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变成另一个人。】
陛下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酒杯，就往‘萧元祁’砸去：【你……你是陈朝余孽？】
【余孽？】‘萧元祁’举起手中的长剑，直指陛下：【我乃陈襄帝嫡子，顾子安，大陈王朝正统血脉，你才是大逆不道，窃取顾家江山的逆贼。】
10
陛下有些惊讶：【顾子安？你不是同陈襄帝，陈朝皇后一起葬身火海了吗？】
【父皇和母后以身为饵，这才骗过了你。】顾子安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
【那个被烧死的孩子，是替我而死的小乞丐，他们都是被你害的。】
有些被刀挟的臣子丝毫不畏惧，反驳道：【陈朝覆灭，那是天道使然，陈渊帝，陈贞帝荒淫无度，劳民伤财，残害百姓，这样的王朝，还有何颜面居于庙堂？做这天下之主？】
陈渊帝，陈贞帝是陈襄帝先前的两位帝王，根据史书记载，确实是两位不折不扣的暴君，
特别是这位贞帝，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放虎咬人，他站在城墙之上，看百姓疯狂逃窜为乐，
稍有不顺他心意的人，不是被剖皮抽筋，就是被各种刑法折磨，传闻他还有一间屋子，专门用来收集人皮，简直就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顾子安却说：【可我父皇，他有什么错？他继位之后，已经在尽力弥补过错了，他减轻赋税，拿出国库钱财救济百姓，提拔人才，修建学堂……他还想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可是你。】他死死盯着陛下，又看了一眼那些被刀挟持的大臣：【你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本该是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是你们将他给逼死的。】
【如今我不过是拿回顾家江山而已，为了这一天，忠心与陈朝的儿郎们，谋划了十四年。】
虽然陈襄帝励精图治，可陈朝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陛下转头又看向了站在顾子安身侧的父亲，他怒吼道：【武安侯，连你也要背叛朕？】
父亲远远看了一眼我，转而对陛下说道：【臣罪该万死，可是臣的妻女都在他的手中，臣……】
一滴泪从父亲眼中流出，我只觉得天昏地暗，久久难以消化今晚发生的事情，
瞬时之间，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元祁哥哥早死了，父亲也被胁迫走上了谋反之路。
随着顾子安的一声令下，殿内顿时血花四溅，高台上的皇帝皇后，以及萧家亲族王爷，
还有个别大臣，全倒在了地上，空气中冲刺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恶。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父亲连忙上来护住我，将我抱在怀中，安慰道，
【华儿不怕，不怕，爹爹在这里，没人能伤害到你，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他将我带到顾子安身边，说道：【你曾经许诺过，会保华儿和我夫人一命，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你总得将我夫人放出来了吧。】
顾子安招招手，娘亲被人从殿外带过来，她手上还绑着麻绳，父亲立马上前解开，
娘一个劲儿地对父亲说：【是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你啊……】
父亲摇摇头，最后让人将我和母亲送走，我拉住父亲：【你呢？爹爹，你不走吗？】
他看了一眼陛下是尸首：【自古忠义难两全，我对不起陛下的信任，已没有脸面苟活于世。】
我被人强行带了出去，父亲看着我们离开的身影，拔出腰间长剑，自刎在了大殿上。
母亲直接晕了过去，看着父亲倒下的身影，我不知道何处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侍卫，
我跌跌撞撞跑向父亲，他脖子上的伤口不停往外冒着鲜血，怎么捂也捂不住，
突然想到了之前柳晴给我留下的护心丸，我慌慌张张拿了出来，柳晴却突然拿住我的手，
【武安侯现在已经吃不下了，他这样深的伤口，救不活的，节哀吧。】
拉着她的裙摆，哭着恳求道：【你是医女，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她只是摇摇头：【抱歉，我实在无能为力。】
最后顾子安让人将父亲尸首送回了武安侯府，我侍卫后面，殿外的血腥味依旧浓重，
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一脚踩下去，全是鲜红的血液。
母亲回去之后，也悬梁自尽了，她给我留下了一封信，希望我能代替她和父亲，好好活着。
偌大一个侯府，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葬礼上，我见到了柳晴，她手中拿着一个包袱，
【这里有不少银票和珠宝，子安许诺过会让你和李夫人，安稳过完这一生。】
我没有拒绝，接过之后，我看着她，问道：【你当真只是一个普通医女？】
柳晴也没有隐瞒：【我本名季香菱，陈朝前宰相季晌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