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情听见电话里再也没传来任何音讯,脸色已经完全的白了下来。
“扶风!”
他冷声朝空荡的办公室喝了一声,下一刻面前便身形一闪,出现了一个穿着便衣,身形精壮的男人。
“我要你三分钟内查到夫人的下落!”
他浑身都散发着嗜血的冰冷,眼神冷得可怕,宛若千年不化的寒冰。
被唤作扶风的男人也不禁身子一抖,不敢过多拖沓,身形再次一闪,便消失在了这个办公室中。
傅少情深吸了一口气,左手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他强忍着内心那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大步朝门口走去,想要救下苏沫沫。
他幻想过无数次苏沫沫怀有他们二人孩子的场景,可现实却一次次的狠狠打压着他的这个梦想,直至成为奢望。
医生说过,苏沫沫很难再受孕。
这一次她能怀孕,便已经算是医学奇迹了,他纵使再不相信天意,此时也希望有神的存在,能够保佑她和孩子平安。
天知道,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救赎。
然而,他刚踏出这道门,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一身只露出一双倒三角眼睛的医生拦住了他的去路。
医生的手中拖着一个铁盘,其中放着瓶瓶罐罐的药,还有一剂注射器。
傅少情出门的动作很快,险些和同样行色匆匆的医生撞上。
医生连忙护住盘中的瓶瓶罐罐,朝后趔趄了几步站定,这才颤颤巍巍的为刚才的莽撞向傅少情请罪。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医生死死的垂下了头,已经完全不敢抬头看傅少情一眼。
然而傅少情就站在他面前,却迟迟没有说话。
一直到医生内心如百般抓挠一般,终于忍不住悄悄的抬眼打量傅少情,才发现他的目光死死的落在自己手中。
医生有些不知所谓的顺着视线看下来,猜不透为什么傅少情突然对每天都要吃的药反应这么大。
“先生?先生?”
医生唤了好几声,过了良久,他终于注意到了傅少情眸中有了些许变化。
他仿佛看见,这个从没有任何弱点的男人,此时眼底闪过一抹莫大的悲恸与绝望,这令他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再仔细打量了傅少情好几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忙道:
“先生!您不要激动!先把今天例行的药吃了。”
医生立刻便从盘中拿起了一罐药倒了出来,递给了傅少情。
傅少情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或椭圆或正圆的药片,身子像被定住了一般,迟迟没有动作。
医生心下一急,顾不上那么多,此时稳定傅少情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于是立刻将手中的药丸直接灌倒了傅少情喉口。
傅少情面上瞬间划过一抹厌恶与抵触,他的手死死的掐着自己的脖子,直到面色涨红,竟是生生将药给吐了出来!
医生已经被这场面吓得双腿打颤了,以前傅少情拒绝吃药是常有的事,但自从有了苏沫沫在身侧,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吃药。
眼下苏沫沫不在,医生竟也别无他法。
傅少情眼底好像有一抹光彻底沉沦在了无边的崖底,开口的声音却又是无比的冷静理智。
“你下去吧。”
听着傅少情一瞬间又像是正常的语气,医生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以至于一时间没有挪动步子。
傅少情的全部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他浑身泄出了无比冰冷的情绪,阴骘的目光落在了托盘上,一字一句道:
“退下,不要我再说第二遍!”
话音一落,医生彻底失去了血色,顾不上其他,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一时间,走廊上又只剩下了傅少情一人。
他此时的步伐却不似刚才那般坚定着急,苏沫沫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他却无论如何都迈步出这一步了。
刚才的欣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他怎么能忘了,他是有精神疾病的人,而且这种精神疾病极有可能被遗传。
他的私人医生在苏沫沫小产时就嘱咐过他,不建议生孩子。
直到刚才看见那些药物,他才一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涌上来的百般情绪瞬间如同被一盆冷水狠狠浇灭,乃至一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温度,令他的四肢百骸都冷得发颤。
他的左手还在止不住的颤抖,而且幅度有越来越失控的趋势。
就在这时,刚才消失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角落,声音低沉汇报道:
“先生,夫人的位置我们已经定位好了,去那边的车就在楼下了,您要现在出发吗?”
傅少情听见这话,眼中终于闪过了别的情绪。
他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便点了点头。
他大步走上去几步,又顿住,最终回过头,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药,按照配方一个个倒出来,直接一口干吃了下去。
他又用右手拿起了那根注射器,双眸冰冷,动作不带一丝拖沓的扎进了左手的静脉中。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的做完,他才重新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扶风早就对傅少情这种自残式的行为见怪不怪了,见傅少情朝外走去,便赶忙跟上。
好在苏夫人才和傅少情谈判完不久,因此约苏沫沫的地点也离他不远。
她现在的医院距离傅少情的总公司只有半个小时的距离。
但被扶风不要命的飙车,最后只花了九分钟便到了地方。
车上还跟着两个保镖,饶是再训练有素,也跟不上扶风这种简单粗暴的飙车方式,一下车,脚步都变得虚浮了起来。
傅少情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却无比的清明,他径自推开了车门,脚步沉稳的快步往电梯直去。
扶风从副驾驶的抽屉中取出了一把枪,也跟着傅少情的步伐飞快跟上去。
原本苏夫人派了众人把手,但见傅少情一行人来势汹汹,一时间竟无人敢阻止,只来得及慌乱的朝苏夫人通风报信。
傅少情刚出电梯,便听到了病房中传出的凄厉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