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机器冰冷的滴滴声还在有规律的响起,苏沫沫的心却失去了规律的跳动。
她双手颤抖地死死捏住手机,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她哪能不明白刚刚傅少情的父亲突然来是为了什么!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每每提到傅少情的父母,他都极其抵触。
傅少情如今权力滔天,他的父母尚且能此般陷害,她甚至不敢去想他以前的童年会是多么的命途多舛。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报纸上傅少情尚且年幼时,被媒体拍到的照片上,那样死寂得没有一丝光的眼神。
原来他在那样小的年纪,就已经深陷深渊。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乔盛打来的。
她连忙接通,慌乱地将手机放到耳边。
“夫人,boss被警方带走了!”
电话一接通,乔盛焦急的声音就响起。
那一瞬,她像是全身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手中的手机滑落到地上,撞击出猛地一声,她才堪堪回神。
顾不得手上还在输液,她咬了咬牙,直接将手上的输液针扯了下来,白皙的手背上迅速充血,於着一片青紫。
她跑出去时,身后的护士看见了,脸色大变,立刻想要追上来。
“夫人,您伤势很重,必须住院一周才能考虑出院!”
然而苏沫沫怎么可能放下心来养伤,傅少情出了事,她就如同天塌了一般。
她的头还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是跌撞着冲了出去。
此时警局内,傅少情已经配合警方做好了笔录。
对于当年事情的细节,他毫无隐瞒地叙述了一遍,语气冷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立刻,警方的判决下来了,他暂时要被拘留,等到法院开庭,公审结果出来之后再判定罪行。
局长也是人精,虽说现在傅少情被关进了局子里,但上层圈子里的事说不好。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到事情最后定锤,他随时都能翻盘。
他不愿得罪傅少情,就在吩咐手下准备将傅少情关押进条件相对较好的监狱时,突然接到了傅少情父亲的电话。
“老傅总,您今天给小弟打电话,不知是……”
“把他关进最黑的监狱,最好一点光也没有。”
傅少情父亲冰冷的声音传来,不知道的根本想象不到,他竟然是在对付自己的亲儿子。
局长的呼吸一滞,但他毕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圆滑世故得很,几秒后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有几分犯难,但毕竟现在是他占上风,局长拿捏得清轻重。
他连声答应之后,立刻去将刚刚的属下喊了回来,吩咐他将傅少情带去负一楼的监狱。
傅少情自从进来后,冷静得丝毫不像一个嫌疑犯,浑身散发着的气场甚至压过了警察。
被吩咐下来的小警察心中忐忑不已。
但上面的吩咐他也只能照做,就心惊胆战地将傅少情带去了条件最差的狱房。
好在傅少情并没有表达什么反抗。
只是自从到了地下负一楼之后,他就迸发出一股死寂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监狱厚重的铁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切断了牢房最后的光源。
傅少情寥无波澜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便死死捏住了拳头。
没有一点光亮的牢房就像是永无止境的迷雾森林,四面八方的阴冷朝他涌来。
仿佛随时都会有张着獠牙的野兽自未知的方向朝他扑来,威胁着他的生命。
过往厚重不堪记忆终于再次突破牢笼,如暴瀑般涌了上来。
记忆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的阴森地下室和眼前黑暗冰冷的牢房重合在了一起……
——你就是个怪胎!你不配做傅家的人!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种!我要打死你!
……
尖锐又刻薄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回荡,他一时间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现实。
惨白的脸隐匿在无边的黑暗里,他双手几乎控制不住地颤动。
发霉的臭味钻进他呼吸道,更加刺激着他即将失控的大脑。
——那个女人不喜欢你!你不要一厢情愿了,放弃吧!
突然,脑海中竟然闪过这样的话,他的眼神瞬时间迸发出强烈的怒火,所有的狂暴因子失去了控制!
“砰——!”
他低吼一声,一拳猛地砸在了墙板上,发出如雷般的撞击声,整个牢房似乎都随之震动!
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彻底涌了上来,他也彻底失控,双手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砸向前面,有血迹慢慢顺着墙壁流下来。
不知锤了多少次墙,他的双目已然猩红,一直到手臂失去了知觉才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由于失血,他头脑一晃,不堪重负地跌坐在地上。
一番发泄之后,是更加可怕的空寂弥漫心头,像是有燎原大火在灼烧,侵蚀!
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不在乎所谓的名利!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是被苏沫沫亲手送进来的,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眸中的疯狂平息之后就是无止境的讽刺。
他原以为苏沫沫会和别人不一样,到头来,终究是他自欺欺人!
她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病,嫌自己脏,和其他人一样厌恶自己……
但是一想到苏沫沫可能会离开自己,他的心就骤缩。
他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偏执,才消下去的怒意又涌了上来,克制不住地一下又一下的锤墙!
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又嚣张的一遍又一遍挑衅着他的底线,催化着他所有的怒火。
“你休想离开我!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
他一遍遍低吼,手脚却止不住的自残,不知是想说给苏沫沫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殊不知,门外,他的生父就冰冷地矗立在门口,冷眼听着里面可怕的动静,满意地勾起嘴角。
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傅少情过去哪怕再完美,他也终究逃不过一个名叫苏沫沫的魔咒。
身后的警官面面相觑,满手心都是汗,每一次猛烈的撞击都似乎是在威胁他们的生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