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小爷时间有限,只陪你一个时辰。”
“成交。但这一个时辰你要尽心尽力的陪我!”
站在乌泱泱的闹市,白取取满脸灿烂看着时弄冷脸:“笑~”
时弄扫她一眼,目光放向别处。
白取取提起斗志:“我记得前头有…有……”
“今日月初,庆河上有斗船。”
“对!我们去看!”
庆京最大最长的庆河,本就是百姓的鱼米之乡又逢斗船,此刻河岸两边挤满了人,翘首以盼着那远处渐渐驶过来的一条条龙头船。
河心高架着彩球,谁先拿到可是这一月的好彩头!每条船上各站着六个彪形大汉,两人划船,其余人唱着歌加油打气。伴随着周围人的欢呼几条船身时不时相撞又擦开,你追我赶的谁也不让谁!
“好!”
“加油!撞他!”
“上啊!!”
人声鼎沸,白取取娇小的身形穿梭在人缝间,就是苦了身后被她一直拽着的时弄,一路磕磕绊绊怼着人群的白眼窜到了最前面。
“好!”这斗船也并不是每个月初都有的,碰上便是好运,也是难得的热闹,白取取跟着人群直拍手叫好!
时弄的心思却落不在这上头,他心里只盘算着一个时辰什么时候能到。看着白取取又蹦又跳,他拍了拍她的肩头,扯着嗓子凑她耳边喊道:“我去给你买些小零食吧!”
白取取笑着直点头:“好!早些回来!”
像是得了释令般时弄转身就挤着离开嘈杂,一路走出老远才停下,回头看着人山人海,早些回去?
“瓜子啊,又香又脆的瓜子啊,咸的甜的都有~”
远处小贩嗓子都要喊破了也引不来多少人,这斗船的乐趣着实勾人。时弄倚在摊前,随手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小贩张了张嘴又在看到他一身华贵的时候闭上了嘴。
时弄也不废话,从怀里抓了把碎银子放在摊上,小贩立即眉开眼笑:“公子阔气,一看就是大贵人。”
早就听惯了这些话,时弄垂眸扫了眼摊上还有什么,慢慢落在了一个白布袋子上;“那里头是什么?”
“啊那个啊,杏仁糖,都是刚做的,新鲜着呢。公子尝一个?姑娘们可爱吃这个了…啊不,瞧我这嘴,是姑娘公子们啊都爱吃。”
最后一句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时弄开口道:“装两份。”
“好嘞。”
这边白取取久久不见时弄回来,心下只道他大抵是又溜了,挤出人群,她望着一个方向……
十艺楼,庆京最大的青楼。不同于其他青楼,那儿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要是点的,她样样精通,且人均绝色。专供有钱人的消遣地方。
时弄是这儿的常客,白取取也是。
“世子,您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怎么,上次的兮儿姑娘厌烦了?”
抱琴的紫衣女子说话间眼波流转,妩媚动人的紧。在她对面坐着的,赫然是时弄。手里还嗑着瓜子,对她的问题置之不理:“你可是来陪我的,打听别的姑娘做什么?”
紫衣女子轻声一笑:“是声声多嘴了。世子今日想听些什么?”
“听些欢乐的吧。”
芊芊玉指轻挑琴弦,正要开始,门被悄悄推开,她坐的靠近门口,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抬眸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只是不等她开口来人一个眼神就让她噤了声。
不远处的时弄还静静的嗑着瓜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么长时间了白取取找不到他也该回去了吧,只是万一她回去告状怎么办……
沉思间有人靠近他也没发现,直到一张脸蓦然在他眼前凑近放大:“世子玩的开心啊?”
时弄一回神,猛地被瓜子呛的直咳嗽:“白…白取取!”
无视时弄的惊恐,白取取抓了一把瓜子挨着他坐下,扫了声声一眼:“继续。”
时弄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门口老板娘的那道身影,怎么每次连个人都拦不住!
老板娘也是有苦难言啊。
全庆京谁不知道白千金和时世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完全就是娃娃亲的存在。若非时世子多情叛逆,这俩人现在指不定是已经成亲的一对了。这些年白千金一往情深,穷追不舍,无论是从情分还是身份上,她们都拦不住啊!
声声求救的看向自己的老板,老板娘示意的闭了闭眼,抬手将门那最后一道缝也给带了起来。再回首看向白取取和时弄那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
渐渐琴声四起,伴着白取取一下又一下的嗑瓜子声,时弄顿在一旁不知所措。半晌他将一份杏仁糖推向白取取:“给你买的。”
白取取抬手接过依旧一言不发。
时弄皱眉:“白取取,你不要得寸进尺!”
白取取顿时转头看向他:“到底是谁得寸进尺?答应我的下午陪我逛街,你跑了还是我的错?我倒要问时叔评评理!”
自知理亏,时弄一时哑口无言:“是…你自己开口放我走的,零食我也给你买了,只是我对斗船没有兴趣,所以想等会再去找你。”
“等会?等会是多久?天黑吗?明天?后天还是下月?”
在说话讲上白取取一向是翘楚!
琴声有些断断续续,主要是声声也不知到底该弹不弹,万一这两人吵的不可开交,拍桌子砸东西的她首当受害。虽说干她们这一行这样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可在这两人身上,她们总是更站白取取!
眼看着说不过白取取,时弄索性无赖起来:“小爷爱上哪上哪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取取把头一甩:“我也爱来这!”
岂料时弄直接站了起来:“那你在这待着吧,我走了。”
“时弄!”
对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而白取取立刻变脸:“你去哪我也去!”
“你不是爱在这吗?”
“谁说的?我只爱在你这~你上哪我上哪。”对于时弄,白取取采取的原则一向是你弱她强,你强她弱,总之就是死缠烂打,丝毫不知脸面为何物。
这也才是时弄熟悉的白取取:“斗船结束了?”
“不知道。”
声声心里暗叹,这白千金如此没有原则,怎能让时世子对她高看啊。
一晃神划了指甲,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一低头,琴弦上明晃晃的一滴鲜血。
时弄闻声看来眉头一皱:“没事吧?”
白取取比他更激动,几步上前蹲了下去:“怎么可能没事,叫大夫啊!”
脸上的心疼和紧张不是装的,声声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虽说她们卖艺不卖身,但在世人看来总是低人一等,千金如白取取却能对她如此关心,这是从不曾有的感觉。
“不…不用。多谢白千金关心,这点伤我自己上点药就好,不用劳烦。”
白取取紧盯着伤口:“药在哪,我帮你。”
时弄倒是轻车熟路,径直从右侧屏风旁的柜子里拎出了药箱。白取取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端了盆清水回来。
看着这两人为她忙前忙后,声声一脸受宠若惊。
“二…二位,我自己来就好。”
白取取恍若未闻,用清水洗净了伤口,时弄递来对症的伤药,抹上后用纱布缠了起来,一系列举动显然是第一次有些僵硬。
声声看着伤口哭笑不得,断了的指甲还未去掉,要是这样包扎怕是一月也不得好,但白取取的这份心已经足以。
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姐姐,姐姐你在吗!!”
声声脸上的笑倏地有些凝固,飞快地看了眼白取取和时九壹,通过方才的事想来他们应该不会介意,起身几步将门拉开一条缝,低声道:“怎么了?”
不料门外的小姑娘直接窜了进来:“快让我躲起来!”说着一股脑钻进了床底。
三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
愣了片刻,声声蹲在床边冷声道:“小七,你给我出来!”
没有动静,声声伸手去拽她。
小姑娘炸了:“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现在是上学时间,你不在学堂待着为什么会跑回来!”
小七小小的的身子往床底角落里一缩,声声愣是够不着她,只能严厉质问。
“我不想上学!我不要上学!先生坏的很,他每次布置的作业好多,我写不完他就要打我,那个尺子打人疼死了,我快死啦!”
小七振振有词,声声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小七!你给我出来!我花那么多钱将你送进学堂不是为了让你逃学的!!”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想上学!”
“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将你一个人关在这,你以后都不要出来了!”
“不要!不要不要!!”
小姑娘声音娇憨又任性,像极了白取取小时候逃学的模样。
时弄都不由得开口:“学堂的确无聊的紧,小姑娘讨厌很正常,你又何必逼她?”
声声的身子一僵,背对着回答道:“世子,这是声声的家事,您就不要管了。声声一介弱女子沦落至此,身边唯剩这一个妹妹,不望她出人头地有所作为,只愿她能有个堂堂正正的出落。”
白取取不解:“堂堂正正的出落也并非就一定要上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