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自己将签完离婚协议交给赵衍的时候，他是个什么表情，又说过些什么话。她也还记得，赵衍怎么都不肯跟她离。
她还以为……
至少赵衍是并不想看到这个东西的，结果……
呵呵，结果人家居然将这东西收藏的这么好，甚至随身携带。
既然不肯，又为何要随身携带？
就这几张纸，从江城带到京城，甚至还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和公文放在一起？
看会儿公文之后又看会儿离婚协议？安的什么心思？随时告诉自己他始终是会离婚的人？
叶芷抓着那东西，倒在了椅子上，双手发抖，从头凉到了脚，心中本就空缺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大了。
坐在椅子上良久，她想了很多事情，巨大的失落感一波一波的袭来，几乎将她湮灭。
直到她无意识的摸到自己的肚子，这才回过了神，不知是何时，眼泪已经布满了脸庞。
又哭了……
为了这个男人，眼泪到底值不值得？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发现那几张纸已经被自己捏皱了，自己名字的那个地方，还被指甲穿透了一个窟窿，她的签字就连带在那里裂成了两半。
……
她盯着那地方许久，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将纸张慢慢铺平了之后，塞进了一堆的公文里放好。然后看着整理好的桌面，微微一笑，出了书房。
“瑟瑟，跟我出门一趟。”
这个家里，现在她一刻都不想呆，但她也知道不能那孩子冒险，所以就算是出门，她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去。
瑟瑟正在帮着兰姨打理一楼落地窗边拜访的两盏花，手里拿着个垃圾桶，等着兰姐将变黄的叶子剪出来丢掉。
听到她的话，两人都回头来瞧她，见她只穿了一身长袖的连衣裙，实在单薄。
“夫人，您穿的这样单薄，出去怕是要着凉的，先让瑟瑟去给您拿件衣服……”
兰姐的话还没说完，叶芷只径直往门口去，一刻停留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她只能给瑟瑟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跑回去拿了衣服跟上去。
好在叶芷并没有糊涂到这种程度去，就算一个人快步出了大门，也是站在门口等着人的。
她缓缓输出口气，觉得一直哽在喉间下不去的气渐渐消散了些。
这个家里，实在是让她憋闷。
“夫人，我们去哪里。”
车上，瑟瑟在驾驶座上，看到叶芷乖乖的将外衣披上，也松了口气。
“随便吧，就去转转。”
瞧出她的心情不好，瑟瑟立刻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别墅。
在后视镜中看着这别墅离她越来越远，叶芷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夫人，您怎么了？”瑟瑟慢慢的开着车，侧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满脸的空落，那双眼中更是空洞无神，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住她。
她有点害怕，夫人每次跟少爷吵架，似乎都没出现过这种表情，为何今天，明明少爷都没有回来呢，夫人会这样。
叶芷听到她的话，涣散的眼睛渐渐聚焦，看着道路两旁已经变黄的灌木丛和柳树，微微一笑。
“青草树木尚有枯黄的一天，人自然也是逃不过的，他跟我，终究是没有未来的。”
他？哪个他？少爷？
瑟瑟一惊，慢慢停下了车。
“夫人，您和少爷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您别憋着，就算我不能为您做什么，也能当一个倾听者听您倾诉，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您别自己憋着。”
瑟瑟胆子小，自打来这栋别墅服侍开始，对叶芷也算是尽心尽力的。这段时间大家相处下来，叶芷对她也小有感情。
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京城呆多久的，却没想到一呆就呆了这么长时间，结果不该有感情的人有感情了，该有感情的人，却没了在江城的那种感情……
“瑟瑟，有些事情，哪怕是说出来，也并不会让自己心中有多痛快。最近的这些日子下来，我本就空落落的心变得更空了，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怎么填都填不满了。”
听她说的下人，瑟瑟着了急，眼中有泪花闪烁，急忙道：“夫人，您别这样，我害怕……”
叶芷慢悠悠的转头，看到她眼中的担忧，微微一笑：“放心，没事的，开车吧，去别的地方转转。”
瑟瑟定眼瞧了她片刻，见她神色渐渐正常了，又重新启动了车子。
车子顺着别墅区渐渐到了市区，嘈杂的鸣笛声和人-流声让叶芷的心情见好，她盯着外面的人-流，心中颇有些感慨。
怎么说呢，人世间的人这么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和劫数。
看着这些人在大街上或是嬉笑或是打闹，可背后的生活又有谁知。
就好像她……
赵衍就是她的劫数，可她终究过不去这个劫数。
车子停在了一家大商场的停车场，瑟瑟转头道：“夫人，一直在车子里也散不了心。今天不是周末，商场的人不多，咱们去溜溜，我去给你买点喝的。”
叶芷心想，也好。
人多的地方，她不会因为太安静而胡思乱想。
两人进了商场，瑟瑟带她去了一家水吧，让叶芷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为了转移注意力，叶芷开始关注行走过去的行人，观察他们的衣着神情来判断他们的身份和心情。
可观察着观察着，她的瞳孔骤缩，猛然看到了两个人影。
男俊女靓，女的嬉笑着要去挽男的的手臂，但是被男的躲开了。
她松了口气，心也跟着稍稍好受了一点。
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人从对面绕着各种精品店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叶芷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平静了。
她甚至扬起了一抹笑，看着那两个人，等看着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
人已经快走到自己所在的这家水吧，男人似有什么感应似的，突然向这里瞧了一眼。
猛然的四目相接，叶芷大方一笑，对着他摆了摆手，并张嘴，用口型说了个“嗨”。
她瞧见赵衍神情微凝，脚步也停了下来，导致旁边的沈念也跟着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