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欢心头一紧,忙回头看去,还未看清来人,就被一股力量给拉到了暗处。
她一声惊叫断在喉里,待看清来人,入目却只有一张冰冷的面具。
盛崇光将她拽入假山的暗处,两人的身形同时隐匿在黑暗中。
江念欢下意识想喊,他伸出手,直接摁住了她的口鼻,一时间就连两人的身份也忘了。
她眨了眨眼,看见他面具下那双冰冷的眼中似隐隐含着异样的情绪,她意识到了什么,没再挣扎。
彼时,外头不远处的暗处,又走出另一道身影。
她转了转眼珠子,朝那边看过去。
盛拓背对着他们的方向,面对着另一个人。
但那人被他的身形挡住,只能看见衣服的下摆,是一个男子。
“现下时间已经等不及了,你必须尽快动手,让老侯爷在这次水患中回不去。”
是盛拓显得阴森的声音,江念欢听见这话,瞳孔骤缩,忍不住心跳加快。
盛崇光听见她加快的心跳声,明明并不大,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却极其明显。
不知怎的,听见这样的声音,他胸腔里的心也莫名跳动起来,比往常更快,带着点儿异常的悸动。
那边与盛拓同行的人又道:
“我知道,只是这九殿下一直跟在侯爷身边,实在是难以下手。”
盛拓冷笑一声,说:
“他不过是个拿不起长剑的病弱皇子,你怕什么?再说,不会动动脑子想想办法吗?”
“是……小的一定尽快去办。”
那边说了两句,便又离开。
四下无人,与印薇交谈的沈良才同样并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又给她说了句什么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印薇在原地跺跺脚,也朝着反方向走了。
路过江念欢这边的假山时,盛崇光微微往前倾斜,为了更好的掩藏自己的身影,不让她发现。
等人走了,江念欢心里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跟盛崇光的距离有多么近。
她背靠假山,而他在她身前,两人衣服几乎都贴在一起。
他宽大的身躯将她给笼罩住,就连天空倾斜下来的月光都被全部挡住,使得江念就这么在他投下的阴影之中。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开始在他手下挣扎。
他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人距离过于近了,连忙将她放开,随即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颇有些不自在道:
“抱歉,事出紧急。”
她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可他身上的那一股清淡的苦药味儿还是不断地钻入鼻息。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正好在这里遇见你,就在这里给你吧。”
她说着,将手中的药膏直接扔在他怀里,转身便走,脚步都有几分凌乱。
盛崇光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沉默半晌,摘下了面具,两道好看的眉已然紧蹙。
什么时候……
念头才起了个头,他眼里便浮出一抹冷光,将这不合实际的念头从心里抛出去,拿着她给的药瓷瓶,转身离去。
江念欢几乎是一路小跑回房间的,却也顾忌着怀有身孕,跑得并不剧烈。
等推开房间的门,见碧柳已经回来,正在房中收拾她的床铺。
碧柳听见声音转过头来,见江念欢脸色不对,担心道: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安胎药你……”
“没事。”江念欢走到床榻边上,道:“你方才去哪儿了,怎么找不见人?”
碧柳道:“厨房那边找奴婢去帮忙呢,说是今夜有些菜没吃完,不能浪费了,有许多没动过筷的……”
“好,那你去忙吧。”
碧柳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等门彻底关上,江念欢才倒在榻上。
她想到方才的一幕,还觉着有些心慌。
不是怕盛崇光,而是他给她的感觉……很像就是那个陌生男子……
上次在御花园,那男子也是将自己压在假山上……他与那个人的身形,气质,这会儿看见才觉得几乎一致,就连身上那一股清苦的药味儿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这让她心里慌了神,会是他吗?可明明……九殿下不会武功。
心中千愁万绪,随着夜的变深,江念欢熬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江念欢醒来时,沈良才便拿着他之前所画的水坝图纸过来了。
碍于身份,他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将图纸给了碧柳。
碧柳将东西拿进来给江念欢看,江念欢研究了大半日,才发现沈良才的确是这方面的人才,难怪他这一辈子的心血都付诸于此。
水坝的设计几乎是完美,但还有些细节不足,也许这就是自己的东西无法发现不足之处。
她便在那些细节上添加了一些旁的东西,让水坝看起来更为完美。
到了下午时,江念欢完成了最后一笔图纸,将东西放下,预备明日便要召集人手去修建。
只是想到昨夜意外撞见的盛拓谈话,也不知道跟他交谈的那个人是谁,她根本就没听过那个人的声音。
看来前世公爹在江南出事的事情并不是巧合。
她起初还奇怪,他对水患这般有经验,如何还能脚步不稳栽倒了水里头去呢?
明日定得好好照看住公爹,不能让他落单,不给盛拓这个机会才行。
翌日,江念欢老早起来,拿上自己新修补好的图纸,与盛崇光等人再度去了水坝处。
和往常一样,印薇负责每一户百姓们的事,而他们负责水坝。
但这次江念欢发现,盛拓并没有跟着印薇走。
她更紧张了,全程紧紧跟在沈良才身边,盛崇光又察觉她开始紧张起沈良才来。
心下有些古怪,却也意识到她这么紧张不是空穴来风,便也跟在她身边。
等江念欢拿出图纸来,沈良才看后高声称赞,盛崇光瞥了一眼,发现其中的完美之处,不由得对她更为有别的欣赏。
她与他所见过的深闺女子都不同……
沈良才很是高兴,仿佛跟遇见了知己似的,他们从官府里面召集过来的男丁们在修建着水坝,他在旁边看着,也想下去。
盛拓这时往这边走了过来,江念欢头皮一紧,忙道:
“公爹,不然……不然还是别上去了吧,这些人都是极有经验的,去了也许还会帮倒忙。”
盛拓闻言,脚步顿住。
犀利的目光,暗里落在了江念欢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