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咱们先回府吧，待会儿天若是晚了，马车不好行。”
宁清月应声，碧柳领着几个下人来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好。
自从病后，宁清月节俭度日，吃斋念佛，东西并不多。
几本佛经和一个木鱼，几件简单的衣裳便没有其他，便是首饰之类的东西，也不过一个小匣子就能装完。
碧柳将东西都拿上来，道：“小姐，都收拾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
江念欢看了眼她所拿着的小匣子，想到什么，问宁清月道：“娘，宫廷里所用的匣子是否都一样？”
“怎会呢？”宁清月笑说：“不同的嫔妃位份，所能用的质地也不同。而且内务府所有的匣子样式不一，多得很，许多嫔妃都是挑自己喜欢的拿。”
“那皇子的呢？”
“也是一样的，皇子未封王独自开府之前，月例都是与其母妃一起算在内务府的。”
江念欢想起那个陌生男子送给自己的衣裳，装衣裳的匣子，也许宁清月能认识。
她将这件事放在心里，领着宁清月出门去。
一直在另一间屋子等待的徐氏听见消息，忙迎出来，口中嘀咕道：“这么冷的天，还这般磨磨唧唧，真是不冷死人不罢休。”
她所在那间屋子可是连地龙都没有，平日里在国公府被江鹤城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
才不过一会儿，便已觉着手脚冰凉僵硬。
江念欢听见她的嘀咕，转身笑道：“徐姨娘不说话我都要忘了，你身为妾室，接主母回府，是否得做些什么？”
徐姨娘还没说话，宁清月先道：“要做什么？直接走吧，天怪冷的。”
江念欢拍了拍她的手，“娘且交给女儿便可。”
说完又看向徐姨娘，“最基本的行礼，将主母接回府去，按照往常，徐姨娘是只需要行个简单小礼的。可如今不同了，她是一品诰命夫人的母亲，身份自也拔高，你得行大礼。”
徐姨娘不满，却不敢多有表露，明明有些害怕，也要硬装出不怕的模样，道：“什么大礼？夫人都说不用了，你一个小辈……”
她话没说完，江念欢身子微动，朝她慢慢走去。
见她靠近，徐氏心中微顿，见她那沉冷的目光便觉得害怕，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你、你想干嘛……？”
“自然是教你如何行个大礼了。”
江念欢说完，走到她身后，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窝之后。
她克制了力道，脚下力道并不足以反伤到腹中孩子，却足以让徐氏吃痛。
徐氏猝不及防，猛地跌倒在地面，径直跪了下去，稳稳当当跪在宁清月跟前儿。
她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想要起身，江念欢又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身后一按，径直按在了徐氏的肩膀处，笑道：
“徐姨娘还是快些恭请娘回府吧，否则咱们可都得在这宅子里耗着了。我们倒是不要紧，娘的屋子里有地龙，可徐姨娘若是在这儿住上一夜，会被冷成什么样呢？”
京城的冬日极其寒冷，尤其是入了夜之后，即便只是初冬也已经是常人难忍的寒冷。
旁边双琴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
主子都跪了，奴婢哪里还有站着的道理？
徐氏恨得咬牙，冷冷盯着江念欢，恨声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真可惜，我就是这么过分。你可快些吧，我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你耗费！”
徐氏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握紧成拳，她看了看江念欢，又看看宁清月。
几番思量之下，终究妥协，恭恭敬敬道：“妾徐氏来恭请主母回府去……”
江念欢笑了笑，这才放开她。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走她。
更多的得留到府里头去，连带着江鹤城一起报复。
江念欢转身拉着宁清月，往宅子外去。
上了马车，宁清月皱着眉，有些不大理解道：“你又何必与那徐氏置气？不过一个小人罢了，不足以让我们放在心上。”
“娘，此言差矣。若是因为旁人是小人，她们欺负我们，若是人人都是娘的这般想法，不与小人置气，只会增长她们的气焰。长久以往，这便是小人的天下了。”
宁清月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对，可想要反驳吧，又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
她最终笑道：“也罢，徐氏欺压了我这么多年，我虽不屑与她争风吃醋，更不屑设计陷害她，可看她这般吃瘪，我心里也高兴。”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看见仇敌下场不好，当然会高兴。
马车摇摇晃晃回到国公府时，正是傍晚时分。
国公府内，江鹤城提前让人准备了十分丰盛的菜肴，其中全都是江念欢母女爱吃的口味，徐氏喜欢的一道也没有。
甚至还将饭厅中，他身边已经撤除许久的宁清月的位置也给安排上来。
从前一直都是徐氏坐在那个位置，今夜却被江鹤城一瞪，坐到了别的位置去。
江鹤城正要开口让宁清月坐自己身边，后者便冷冷道：“还是留给你的徐氏吧，我嫌晦气。”
“清月……那你？”
宁清月坐到了江念欢身边去，笑道：“我自然是跟宝贝女儿坐一起。”
江鹤城微微皱眉，觉着这向来性子软的妻子也跟变了个人一样。
从前她不是巴不得自己爱护她疼她，如今怎么还反了？
但周遭下人在，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好问这些，便最终什么也没说，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徐氏见状，想要坐回到他身边。
江念欢这时笑眯眯道：“徐姨娘这是想去哪儿啊？”
徐氏一顿，转头不满看向她，眼中警告意味明显。
她已经刁难自己一日了，如今在府里服侍用膳的下人面前，还想要来？
念头才过，就听她又道：
“徐姨娘身为妾室，是不是得伺候夫人用膳？我娘生病这些日子，你可不曾侍疾。为了弥补，日后你都伺候我娘用膳吧。”
徐氏闻声，当场愣在原地。
要她伺候那病歪歪的贱人用膳！？想得美！
她不敢相信，声音都有些破了音，“你说什么？！”
江念欢还真就又慢悠悠重复一遍：“我说，日后你都来伺候我娘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