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丈夫死了,你就一点儿都不在意?”陈冲直截了当地点明了我们几个的来意,倒是一点儿都不藏着掖着。
王琛则还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他整个人显得有点儿疲惫,低着个头,悄咪地打了几个吨儿。
陈冲的话简直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刺激地徐莉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她整个人呆滞地怔在了座位上,手上的小动作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看上去就像是感冒发烧了似的,脸色非常地难看,嘴唇发紫,微微颤动着,“在……在意……我……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四点钟左右,老王头在休息室外头,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疲态尽显。
再过两个小时,他就可以交班,回去员工宿舍休息了。
为了尽量地安抚好徐莉的情绪,王琛并没有待在休息室里头,而是凑到了老王头身旁,跟他随便地聊了几句。
“你们的加油站开在这地界?有生意吗?”
“就我过来工作这一年来看,生意真的是入不敷出,每天过的特悠闲,说这份工作是闲职,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它又发得出来工钱,还保证五险一金,跟一个小公务员差不多,我不就接着干下去了,听这儿的老员工说,这地段以前还是挺热闹的。”
“你是从外地过来的?听你口音,感觉不像是本地人。”王琛的眼神着实是非常地可怕,就像是一把利刃似的,戳向了老王头的双瞳之中,质问着老王。
虽说老王头并不喜欢王琛审讯犯人一般地同自己对话,但看在王琛是警察的份上,还是表现的老老实实的。
“对,我是市郊的,口音比较重。”
就我个人暂时同老王头的接触来说,他应该同李克平被剥皮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爱财胆子小,还喜欢八卦。
其“上限”最多就是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了,杀人剥皮的事情,跟他可谓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对于同徐莉搅和在一起的年轻人,我倒是更为好奇一些。
“我……我说,我把我知道的经历的,都跟你们说。”徐莉的心态,渐渐稳定了下来,也敢于抬起头来,看着陈冲的眼睛了。
她显得那样的怯弱,死死地环抱住自己,显得非常地没有安全感,之所以同员工交还,估计也只是寻求一点生理心理上的慰藉罢了。
“我和前夫李克平相识于三年之前,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有了邂逅的机会。”
三年之前,徐莉才刚刚二十九岁,自打她从大学校园毕业之后,便选择了在银行工作,在同龄人里面,算是起步非常好的了。
离开大学校园,便谋得了某国际银行正式员工的职位,一个月基本工资就有七千多块钱,加上年终奖什么的,一年下来收入不菲。
徐莉同大多数刚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一样,过着朝九晚五兢兢业业的生活,渐渐地,从前台升职到了银行经理。
当然这个过程足足耗费了她将近七年的青春年华,在这七年里面,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感情上的事儿。
银行生涯的转折点,就出现在她二十九岁的时候。
徐莉的母亲,是一个较为迷信的人,自打徐莉孩提时期,就经常带着徐莉去给一些算命师傅,算卦看看未来的运势并指点迷津,母女俩为此也没少产生争执,但心里还是深爱着守护着彼此。
随着年岁的增长,徐莉渐渐理解了母亲带她见算命先生的行径,说到底,还是为了让女儿在奋斗的历程上少受一些苦难,少渡一些劫难罢了。
“你女儿生辰八字不好,八字太轻,所以从小呢,身体就经常出现一些个大大小小的毛病。
而今年,她命犯诸多星宿,很有可能有大凶大难,需要去渡劫,稍有不慎,命运的轨迹,可能就会出现严重的偏颇。”
这是今年徐母第一次带徐莉来找先生算卦,算卦先生换了有好几个,每一个都有说得准或不灵验的地方,徐母找到他,也是听一些朋友的介绍过来的。
大师戴着一双墨镜,留着小胡子,看上去和市面上的算命先生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摊位上贴满了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符箓,而且只在初一十五算卦。
“大师,瞧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现在在银行正儿八经勤勤恳恳地努力工作着,而且生活里也相当低调,怎么可能出现劫难呢?
要不是今天在周末,我才不跟着我老妈过来受你的气呢!”算卦先生话音刚落,便惹得徐莉气急败坏,急火攻心,满脸写着不相信。
“莉莉,你怎么能这么跟大师说话呢!太没礼貌了,算卦虽不能尽信,但咱们八卦阴阳风水的学问流传了几千年,就有它存在的理由!”被徐母驳斥了一番的徐莉消停了不少,翘着二郎腿,把头扭向了一旁,不想理财他们俩。
徐母转眼赶紧对大师接着咨询道:“大师,您所说的我女儿的祸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或者减轻呢?!”
看着徐母急切虔诚的眼神,大师倒也没有藏着掖着,两个手掌交替了几下,拍了拍,笑着回答道:“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
没等大师把话说完,徐母便赶紧从包里面拿出来了一个事先包好的红包,里面满满当当地塞着三千块钱,说实话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来,大师,小小意思,我们母女俩的心意。”
这种情况要是搁在以前,徐莉一定会把母亲拖到外头,好好地理论一番,但现在三千块钱对于徐莉而言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觉得是冤枉钱,花着心里难受。
可大师的反应,却着实是把徐莉给惊着了。
“您这就不必了,把红包拿回去吧,算卦对我来说只能算得上是我的兴趣爱好,不用给我钱花,你女儿想要从苦海之中逃离出来,就必须按我说的做,不然后患无穷。”
算卦先生显得自信满满,他的表情显得非常地担忧,他似乎已经洞穿了徐莉的命运,甚至都能够看到徐莉日后所遭受到的苦难一般。
可是徐莉却不以为意,“那您倒是说说,我应该怎么渡劫呀?该不会,要让你给我净身吧?!”
“说的什么混账话!”眼瞅着怒不可遏的徐母,就要一巴掌抽打在女儿的脸蛋上了。
大师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就抓住了徐母的手,迅猛但却没有力道,为的就是不想要伤害到徐母。
“罪过罪过,我只告诉你一次,你觉得必要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觉得没必要就算了,从你现在的单位离开,一年之内不要工作,方可躲开劫难。”大师的答复才刚刚说完,便在她们娘俩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算命的档口也化作了一团青烟。
“啊!见鬼了!这……真是见鬼了!”徐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想要找到大师的踪迹,但是大师却已经没了踪迹。
徐母一把抱住了女儿,不一会儿眼泪就流淌了出来,“莉莉,听话吧,这是高人呐,他的话你可得放在心上呀!”
那一次的经历,徐莉至今仍然是历历在目,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后来你有听取那算命先生的话,把银行经理的职位辞去吗?”陈冲歪着个脑袋,一边拿着笔仔仔细细地记录着徐莉的一字一句,一边不急不缓地问道。
“没有,当时我处在事业的上升阶段,怎么可能轻易地听信一个神出鬼没的算命先生的话语,而且‘大变活人’的把戏,也可能只是障眼法,不过他没跟我们收红包,让我在当时觉得比较慌张。
见了那么多个算命先生,多是谋财,可这个,好像真的能……能洞穿一切。”
徐母的良苦用心,还是没有阻止徐莉到单位工作,很快,银行便调度来了一位新任的副行长。
副行长的权势很重,除了银行的身份,在政府里也兼有要职,背景非常地深厚,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都能用权力抹的一干二净。
银行得知他来继位之后,上上下下都蠢蠢欲动,不少职员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接近这个权贵,谋求生涯上的突破。
用当时挺多员工的一句话来说,大家都盼望着“攀高枝儿,争取一夜之间乌鸡变凤凰。”
徐莉并没有太把这个行长放在心上,与众星捧月个个谄媚的现状一对比,尤其显得独具风骨,也很有个性。
二十九岁的她还没有成家,感情经历也只有大学的一段,而且只维持了一个月不到,可谓是相当地匮乏。
那是一个无比炎热的下午,办公室内开着空调,都还能感受到窗外透进来的阵阵高温,徐莉为了处理一些客户合同上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
“嘟,嘟,嘟……”徐莉桌子上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