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说秦开一死,这仗便是不打了吧!
当然,这些将领真心不想再战项羽。
然而傻子也知道,项羽为何而来。
说是讨要俘虏,你不能好好说话?
这样打上门来,分明就是为了先前之事复仇。
主位之上,一时间吴起也不知道该要如何说起。
探子来报的消息,十分详细,秦开基本是按着他的要求去做。
只是错了一步。
关键的一步啊!
吴起恨不得现在也下去,好好敲打一下秦开的脑袋,你丫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他却不知,秦开也委屈啊!
他哪里想到,两百多人,别说战胜项羽一回。
甚至从头到尾,他几乎都没有看到打败项羽的可能。
那家伙就像是石人,完全没有力尽的时候。
半晌,吴起方道:“既是如此,我军也不必急迫,有吴参所部挡住项羽的后路,我军只要缓缓回走便是!”
当下,吴起将全军分为两部,皆是四万人的大队,两队人马交替向前,行不过五里,就地驻守,换后队向前行去十里,驻守势态。
可以说,鲁军如此,何止是高看了项羽一眼,简直是不把自己当作正规军看。
如此行军,龟速不说,更教天下人耻笑。
堂堂鲁国八万余众的大军,竟被项羽区区千人胆寒至此。
只是吴起此计道出,众将皆是大喜。
没错,对付战神,唯稳而已。
只要不露出破绽,方才有最后胜出的机会。
至于过程,当然是没有脑袋重要的。
就在吴起立下大计之时。
洛邑,乾坤宫里,姬延面色阴沉。
刚收到言侯司的消息,连降大雨,王翦所部反而是加快了行军速度,借着暴涨的河水将自己所部顺流而下,前锋五千人已经在洛北对面江陵城驻下,为大军的到来充当先锋营。
除了王翦部可能提前发动攻击,还有江陵城这个钉子是否值得先拔掉?
若是用水师配合着其余诸军行动,打退打散这股秦军当不是问题。
甚至全部拿下也是很有可能。
只是姬延最终还是忍下。
不能一击尽灭王翦的十万大军,手里的这些底牌还是不能转向其他的战略方向。
区区五千人,王翦不但随时可以补上,而且行事必是更为稳妥,大周军更难以与之展开一场决战。
姬延放下言侯司的密报,却是又下了一道旨。
令兵部之下,建立一个军情司,单独负责各诸侯国的军情侦察。
如此一来,就算是言侯司再一次遭到破坏或是失手,也不至于让大周朝变成睁眼瞎。
这事他已经考虑过数回。
虽然会浪费一定的资源,但势在必行。
而且兵部本身就有底蕴去做这件事,多出来的人员及权力,只怕兵部还要高兴都来不及。
做完这些,姬延看着殿外的滂沱大雨,颇是有些无奈。
“不知骠骑军现在如何啊!”
白占了一团糟的南阳郡,不但要救灾,还要分兵驻守。不过一万一千的骠骑军,要面对秦赵魏三国的六十万大军,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就在姬延看着这阵连绵的大雨无可奈何之际,骠骑军可是一直蓄势待发,只等一个机会。
此时的魏国南部诸郡,正处于水火不均之中。
南阳郡,虽然遭遇到黄河大水,却因为大周朝不断的输送粮草,倒是还有得衣食,但其余诸郡就遭了大祸害。
司马错军粮草不济,开始四下疯狂找粮。
前后大军一来因为大雨,二来因为无粮,已经就地驻下,无法向南阳郡方向运动。
向白起部讨粮,还须数日之后才能运来一些。
毕竟白起部的军粮,都得让赵国接济,不可能有太多的粮草接济。
至于乐羊军,才失去了三万石粮草,最后只答应再让两万石粮草,而且还要等到邺城方面同意才可。
两万石粮草,对于魏国来说就像是一座大山。
所以现在,司马错不得不分出一支支搜粮队,冒着黑天暗地的大雨出去找粮。
恨不得把每一片魏国土地都犁上一遍才好。
一时间,魏国南部两郡,处处都是一片哀嚎之声。
此时,一支十人小队进入到莽梁山区。
没办法,司马错的十万大军很快就把平野地区犁过一遍,还想要抢到米粮只能是进山。
谁也不想在这样的大雨天进入山区,只是这支小队伍里,甚至没有人出声抱怨。
没办法,又冷又饿,多说一个字都要多费一些热量和力气,不划算。
恢律律!
一道战马嘶鸣声响起。
走在前面的九名秦骑,却是麻木的缓缓转头。
身后,同伴的战马竟是一下子滑入到坡底。
人无粮,马亦是如此。
本该配济给战马的黑豆等物,也早被分吃。
没办法,就算是这些骑兵自己不吃掉,也会被别的秦兵来抢。
整个秦兵大营里,早就是乱成一团。
若不是司马错向来军纪严明,只怕早就炸营。
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是魏地。
就算炸营哗变,他们也不可能在别处找到吃食。
留在营里还有一些希望,也许白起部的军粮马上就会送来。
几名秦兵驻马,竟在道边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在坡底呼救。
这山坡并不高,不过十丈左右,战马一个冲刺就能上来或是下去。
但救人也得要有力气的。
而且……
眼看着,那同伴的呼声渐渐的弱了下去,他的这九个同伴,眼里却是越发的明亮起来。
终于,有人狂吞了一口口水。
“肉!”
这样的情形之下,有一口肉,至少就能多撑上好几日。
这一开口可不得了,众人都是忍不住狂吞口水。
秦兵制,常以亲邻好友为伍,只是不知,那坠下道的,会是他们中谁人的亲邻好友。
就算是都染些亲故,也是正常。
然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没有以同伴为食,就已经很不错。
他们想要的,只是那匹已经不行的战马。
战马没有自己站起来,说明到了大限。
如此,他们就算杀来取食,也没有丝毫的心理担负。
没错,他们一丁点都没有违反秦朝严苛的军规、律法。
大雨仍在疯狂倾下。
几人相视了一眼。
底下已经气息全无。
同伴的呼救声再也听闻不到,就连那滑倒的战马,似乎也没有了动静。
“下去吧!”为首的一人叹道。
世道不好,不以人相食就算是不错。
几名秦兵绕行下去。
倒下的战马,用无力的眼神看着他们。
他们曾经是战友。
这一刻,那几把战剑却是对着它。
战友,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