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离湛瞳孔瞬间放大,忙去摸自己的耳根子,然后又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马上放下摸在耳垂上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表妹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而且,有你这么污蔑自己的哥哥么?用姑姑的话来讲,你这就叫……就叫……诽谤!”
他指着云惜颜的鼻尖,十分严肃地说道,话落又如有意强调什么一般补充了一句:“对!诽谤!”
云惜颜不由一阵失笑,她的娘亲还真是什么话都说。
心想她的这位便宜表哥应该是从小就受到她娘亲的耳濡目染吧,而且,看得出他们姑侄的感情相当不错。
见曲离湛的反应,她隐约也有些明白了什么,他不想说,她也无意说破。
有些东西说的太明白,那就没意思了。
曲离湛趁机转移话题,“表妹在南璃可有落脚的地儿?”
云惜颜刚想答话,却又被他打断。
“不管有没有,你就在这儿住下吧,啊!”他撞了撞云惜颜的胳膊。
云惜颜也没打算拒绝,她刚来南璃,听说这儿住店和她前世的宾馆一样,都需要出示身份证明,说难听点,她是偷渡过来的,若是就这么出去,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地方可以落脚,正想道声好,曲离湛又自顾自得接话道。
“我这就去收拾出一处偏殿。”说着,顿了顿,又道:“这偏殿也不用收拾了,表妹你干脆就住我的殿里吧,左右里边好几间的屋子也都是常年空着的。”
当然,他的重点是,趁机培养培养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
在他们家,女孩子可是稀有物种,自然要当宝贝供起来,还要防范他那些如狼似虎的皇兄皇弟门觊觎。
云惜颜嘴角抽了抽,“这不合适吧?男女授受不亲……”
虽然是一个殿不同的屋子,但在这个时代还是于理不合,起码在祁国是这样的。
曲离湛豪迈地大手一挥:“表妹啊!你这就是在祁国呆地太久了,人也变得拘谨起来了,咱们南璃的女子,向来都是豪迈奔放,大气直爽的真性情,又不是住一个屋子,你紧张什么?再说了,即便是住一个屋子也没什么不妥的吧?咱们可是兄妹!那是有血缘关系的。”
言罢,他还又补充了一句,“在这一点上,你就不如姑姑!依我看,一定是你在大祁呆久了,不如你干脆来南璃吧,左右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对于曲离湛的热情,云惜颜只觉自己有些受宠若惊,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
什么叫,在这一点上她就不如她的娘亲……?
不过说起来也是,能在这个时代未婚生子的女性那可都是勇气可嘉了,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就是也不知道,若是这位表哥知道了她其实养了一府面首,会是作何反应?
后来,云惜颜基本上就是被连拉带拽,给拖进曲离湛的殿中的。
南璃国的大殿虽然和祁国的皇宫,叫法上不一样,表面上看起来不一样,但大致格局还是一样的。
这里管宫叫做殿,一个殿就相当于一个院子,除了主人住的主屋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客房,以及供下人居住的地方。
不,虽然有供下人居住的地方,但这殿中却是一个下人都没有。
以及她适才逛了半个大殿,从里到外,可以说是一个宫女小厮什么的都没见到。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曲离湛解释道:“咱们南璃国是没有奴隶这一说的,其实听父皇说,本来是有的,后来是被姑姑废除的,她还说,真是万恶的资本家!惨无人道的剥削!”
他一板一眼地学着自己娘亲的语气,云惜颜抿唇轻笑。
她真是越来越想见见她这个娘亲了。
曲离湛还拉着她,往四周指了一圈,连威胁带恐吓地警告她,千万不能去那几处殿中,就算是经过也得绕路走。
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看的云惜颜一阵发笑。
即便是他不说,她也能猜出那几处殿是干什么的。
想必都是她另外几位表哥的居所吧?她可是听说南璃皇室女子非常罕见的,像是她娘,就是南璃皇室隔了几百年几十代才出了这么一个女子。
人人都说先皇上辈子一定拯救了整个大陆,才出了这么一个女儿。
在南璃,也不像祁国有男尊女卑之分,主张男女平等。只是在个别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家庭里才会产生天平倾斜的现象。
例如南璃皇室。
又被拉着寒暄了一阵,直到云惜颜听得都开始打瞌睡,曲离湛这才放她去休息。
赶路赶了好几天,几乎不眠不休,一颗心也是时刻都提着不敢放下。
但是自从来到了这儿,整个人竟都自然而来地放松下来,一沾床,就睡得天昏地暗。
许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真正有家的感觉。
另一边。
祁国的大军已经顺利抵达了南璃国境外,两路的大军也在边境会合。
南璃国的气候要比祁国恶劣上不少,许多将士都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状况,于是在君言渊决定就地安营扎寨,休整三日。
营中,君言渊坐于案前翻阅着一本兵书。
看似专心致志,实则烦躁的心情已然写在了脸上。
这时周围一阵动静,空气中无端掀起了一阵波澜。
君言渊放下手中的书,开腔道:“十七。”
刚回来的十七立刻现身单膝跪在君言渊的身前,“主子。”
“可有颜儿消息了?”
十七沉默,低头,半晌,摇了摇头。
这几日他一直奉主子的命在追查惜颜小姐的下落,可结果始终如一,都是一无所获。
君言渊抿着唇,一张脸紧绷着,线条冷硬,两指微屈在案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看似不声不响,但十七知道,主子此刻有多担心惜颜小姐。
于是道:“主子别担心了,惜颜小姐神通广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指上的动作停下,君言渊薄唇轻启,淡淡道:“下去吧。”
这一番对话被恰巧经过帐外的云九听了个正着。
当即帘布重重一撩,闯进了君言渊的仗中。
拔了手中的刀剑直指君言渊的鼻尖,眼看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却被君言渊不动声色地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