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帝师大人走好”的呼声中,山崎元和山纳两父子来到了圣宫,没等多久就被内侍引入殿中,穆天尧已经换上了寻常的衣服,正襟危坐。
面前,是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好菜,另有百越内侍端着水盆和热毛巾,准备给山纳和山崎元二人净手,准备的相当周全。
“山老师请坐,山纳坐吧。”穆天尧伸手请二人落座,态度相当的平易近人。
“没有山老师便没有今日的百越,咱们君臣相交,也不必过于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里面,随意些就好。”
山崎元和山纳连说不敢,又毕恭毕敬的对穆天尧行礼之后,才敢落座。
穆天尧先动筷子,山崎元和山纳才开始动筷子。
山纳自小流落在外,礼节上自然差了些,但人聪明,仔细观察身边山崎元的动作并照着模仿,竟然也没有任何方面出错。
山崎元和山纳父子连心,二人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山崎元没说,山纳照做便是。
山崎元和山纳的行为举止,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今日自己变成了百越的皇上便毕恭毕敬的,仪态从容,种种风度让穆天尧心中非常欢喜。
“朕毕竟出身行伍,本家又不提也罢,今日所见山老师奏折,一下便被您的字迹吸引,其实朕私下里也想要练习书法,但总不得要领,如今山老师回来了,日后还请山老师多多提点学生才是。”
穆天尧斟酌很久之后才开引言道。
山崎元然耿的笑了一声:“皇上谬赞,微臣这书法和江姑娘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一大截,昔年战乱,微臣手腕为乱箭所伤,如今笔法虽然都还在,但毕竟失了力道,百越之地少书法,微臣观江姑娘小小年纪,却已然大成,皇上若真要练习书法,往后还多请教江姑娘才是。”
山纳闻言,眼前一亮:“就是茹姐姐之前带走的那幅字?那竟然是她自己写的?”
山崎元哈哈笑了一声:“我专门问过江姑娘,那‘南来北往’四个大字,的确是她自己写的,她还跟我说了昔年练习书法的许多趣事。”
山纳和穆天尧一听,全都来了兴趣,连让山崎元说江茹告诉他的往事。
山崎元无法,只能细细道来:“江姑娘受家世禁锢,起步晚,便在手腕上绑了大石头,负重怜惜,如今小小年纪,这么短的时间内却已然炼至化境,真是不容易。”
“起步晚,负重联系?怎么个练法?”穆天尧眼神明亮,声音中带着几分嘶哑。
山崎元还以为穆天尧是真的对练字感兴趣,再加上江茹和穆天尧情况差不多,都属于没有童子功的类型,江茹成功的经验的确也能给穆天尧一些启发。
于是,山崎元便详细的对穆天尧说了江茹传授给他的练字经。
什么,在手腕上绑着沙袋,从沙袋进阶成铁块儿,慢慢的增加重量。
每天早晨起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干农活锻炼精气神等等……
说着说着,穆天尧的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了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如何在黑天的早晨逼着自己醒来,而后摇头晃脑的诵经文,在农田里摸爬滚打,又如何跟江家的极品亲戚们作斗争,坚韧的成长起来。
从羊角辫的小姑娘,变成梳着发髻的大姑娘,绝美的容颜若出水芙蓉,让穆天尧的心脏为之一振,而后跳动不已。
等穆天尧回过神来的时候,心绪灾难平复,他现在很想江茹,很想很想。
但毕竟眼前山崎元和山纳是自己的心腹,不能怠慢,穆天尧只能打起精神来应付着。
等山崎元说完,穆天尧笑成:“难道茹儿的字竟然比山老师的还好?”
“自然是好得多,虽然只跟江姑娘短短接触两日,与江姑娘也只是寥寥数言,但相处下来,此女子比老夫从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通透,若是个男儿,前途不可限量,然天下大势,男主外,女主内,真是可惜,可惜啊……”
山崎元自己本身是不赞同什么男尊女卑的思想的,他认为男女平等,在议论朝政等事情上,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主张,甚至在某些方面,女子的能力是要超过男子的。
这一点,在他已故夫人的身上可以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
然而,悠悠众口如此,姑娘从政,可以,但没必要,想要冲破世俗的圭臬,必然得牺牲更多,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山崎元就算有心想要帮着江茹找寻政治理想,却不忍心见江茹这样通透的姑娘在朝堂上跟旁人勾心斗角,消磨灵气。
山崎元想到这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而后穆天尧也叹息一声,之后这一屋子的话题,又被穆天尧不着痕迹的朝着江茹的身上扯。
虽说穆天尧自己跟江茹相处的时间长过山崎元和山纳。
但山崎元和山纳是站在不同的角度、不同身份跟江茹相处的,穆天尧很想知道江茹的任何一面,他是真的想江茹了。
一顿饭吃完,君臣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眼看着时候已经不早了,穆天尧常年驻扎西元国,好不容易亲自回一趟百越国,还有很多政务需要处理,山崎元这才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山崎元忽然问道:“请问皇上这殿里燃的是什么香,怎么味道如此奇特?”
穆天尧笑了笑:“不知是什么香,我对这些向来没有什么研究,王猛……”
王猛突然被叫,有些懵逼,这些东西都是内侍管的,自己好歹是个将军……
不过,王猛仍旧对答如流说道:“启禀皇上,启禀山大人,此乃崇州上供的岳来香,山大人若是喜欢,末将这就让人去装给您。”
山崎元也不推辞,拿了礼盒过后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穆天尧听见山纳嘟囔一句:“怎么这香闻起来和茹姐姐房间里的这么像呢……”
山崎元暗笑,面上却正儿八经的说道:“瞎说。”
穆天尧眼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殿中,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