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尧轻敲手指,点了点桌面,立刻便进来了侍卫,拿着好久走上来。
穆天尧亲自慨叹倒酒,在烛火的照耀下,这张俊逸冷肃的脸也镀上了一些回忆的光彩,仿佛是在想,当年的事情应当用怎样的口吻,怎样的字句告诉秦岚。
秦岚哪儿还有心情跟穆天尧好好坐下来喝酒?冷声说道:“当年,您忘恩负义,骗了我这么多年,夺人所爱,如今又将茹儿从我身边抢走,可能是我欠你的吧,不然你我之前的债怎么越算越不清?”
穆天尧将酒杯放在秦岚的面前,语气非常平淡的说道:“先喝酒吧,喝了酒一会儿身体才不会这么冷,朕怕你这个昔日的好兄弟,在得知真相的时候承受不住。”
秦岚眸光微微闪动,握紧的拳头又松开,最终无力坐下,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果然,这烈酒入喉如刀割如火烧,竟然将秦岚满腹的惊异和不安全都烧了干净,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等再开口,秦岚已经变得完全冷静下来,表情非常的平静。
“首先,朕得澄清一下,这么多年朕都不知道尚菲菲就是尚若雨,尚家的这两个女儿,朕从未见过,尚若雨自称自己是尚菲菲,救了朕一命之后,朕才将尚菲菲封为圣女,这么多年,朕出于信任没有调查尚若雨的真实身份,却没想到在阴沟里翻了船。”
穆天尧又冷笑一声说道:“朕看在当年救命之恩的份上,才将尚若雨奉为圣女,可这救命之恩乃是利用和仇恨呢?朕照顾恩人天经地义,为什么要照顾仇人?没刮了她就算是法外开恩了!”
“什么仇恨……”秦岚的嗓音开始颤抖,拿着酒杯的手也开始发颤。
“还记得当年朕陷于万军丛中,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被苗人放出的毒蛇咬了,昏迷在小路边,正巧被朕以为的尚菲菲救了,尚菲菲吸出蛇毒,救朕一命,自己落下病根,然而,当年追杀朕的苗人现在已经犯在朕的手中,之前在秦家投毒,害死了郑氏的人是他,当年放毒蛇追杀朕的人也是他。”
“你猜怎么着,当年资助苗人追杀朕的便是尚玺园!朝崇想杀了朕,推翻朕的政权,而尚玺园倒好,直接想让朕半死不活,朕就这么巧,半路上中毒,遇上了大慈大悲化名为尚菲菲的尚若雨。”
秦岚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穆天尧,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穆天尧继续说道:“等朕平安归来,尚玺园便奉上家财万贯还有各种战略物资,朕当时穷的响叮当,哪儿能拒绝?又因为尚菲菲,也就是尚若雨对朕有着救命之恩,朕怎么可能推拒?朕便在战争中庇佑尚家贩货,不过几年,尚玺园便将当年奉上的东西赚了回来,还翻了好几番。”
而后,穆天尧小酌一口之后,陷入回忆说道:“当年尚玺园想杀了朕,他女儿却救了朕,所以朕将尚玺园放了,还让军队护着尚家的商队,尚家的粮草布匹能为将士们谋利,这份恩情朕也无需欠了,却没想到,仅仅一年之后,朕在回王都之后,尚若雨和真正的尚菲菲带着秦家危险的消息过来了。”
“真正的尚菲菲死在大殿上,朕还以为死掉的是你的爱人尚若雨,便立刻出兵帮助秦家,将尚若雨供在宫内。”
之后的事情,穆天尧不必说,秦岚也知道了。
穆天尧拍了拍手,一个苗人被暗卫压了进来,身上还穿着囚服。
刚进门,苗人便跪下了,不等秦岚开口审问,苗人便倒豆子一样的将当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直言尚若雨乃幕后主谋。
“饶命啊大人,皇上,当年尚若雨故意安排小的放出毒蛇,装作和皇上偶遇的样子,又表现的对皇上情意绵绵……”
“够了!不要再说了!”秦岚一拳头垂在桌子上,站起来,将手中的酒杯朝着苗人的方向砸过去,那人立刻噤若寒蝉,头破血流。
穆天尧却仍然优哉游哉的坐在秦岚对面喝酒,等秦岚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下,才说道:“朕将尚若雨送回来,她可寻死?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她的老把戏,当年在朕的后宫里,她可寻死了不少回,说自己对不起母亲,没照顾好若雨……”
穆天尧盯着秦岚一字一句的说道:“若你当年来找朕要个说法,要找‘尚菲菲’要个说法,你这一切都将如愿以偿,然而你没有,因为你自己知道,自己和尚若雨的爱就是大逆不道,尚若雨是你的表姑,你自己都没勇气面对这样的感情,还谈什么爱?”
“阴差阳错,今日之苦果,这么多年之懦弱,全都是你一个人造成的!”
秦岚双手狠狠地压在桌子上,仿佛这背上有千斤重担,再有一根稻草便会让秦岚粉身碎骨。
穆天尧又继续倒了一杯酒,缓缓饮酒说道:“你看,尚若雨多会算计啊,将自己隐藏在真相之后,所有人都对不起她,都亏欠于她。朕累了,朕厌倦了,朕讨厌被当成一个傻子戏耍!将她放回你的身边,也算是全了你们这段爱情了。”
一幕幕的往事在脑海中重现,当初不理解的故事,现在都说得通了。
秦岚最终了然:“皇上,您早就知道这一切,却并不告诉我,反而将我蒙在鼓里,将尚若雨放回来,让我和茹儿彻底离心,等茹儿下定决心搬家,从此不跟秦家来往,您才上门来说出一切的真想,您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这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秦岚哭着低声笑了出来:“好啊,好一个好兄弟,当年的事情是尚若雨谋划,骗了我,我不怪你,毕竟你也是受害者,但今天这件事情,必然是你再背后谋划,你看上了江茹我们公平竞争就是了,你为什么要离间我和茹儿?”
“离间?”穆天尧冷笑一声,满脸都是轻蔑和不屑,秦岚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无可救药,这么久了,他还是不会自省,遇见问题首先将原因归咎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