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不危惊愕失色的看着眼前孱弱的她,“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桑仟压了压心中激愤的情绪,沉声回答说:“将军应当明白。”
苏不危不敢随意开口。
他端详起桑仟,眼前的少女就像是个迷,当你自以为看清楚她的面目后,才发觉迷雾重重,让人琢磨不透。
过了许久,他说:“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尤其是皇上。
桑仟没有反驳他的话,望着雪地里的影子,喃喃自语,“深宫之中想要好好活着,总要学会骗人,学会伪装。
若是连最简单的伪装都不会,那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
她说的没有错。
苏不危再次陷入沉默中,他问:“你刚才的那些话……”
“对那个位置的向往发自肺腑,对苏家的信任也同样。”桑仟抿了抿唇角,“我永远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不会看错人,苏家手握兵权,会是一大助力。
“若你是皇子,说不定我已经被你说动,只可惜你是公主。”苏不危仍旧还是这句话。
桑仟也不恼,“苏不危,你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赌?”
“一个月之内,如果我能扳倒太子,苏家与你都要臣服于我,”她朗声道。
“好。”苏不危眼中光彩耀目,他倒要看看桑仟怎么用一个月将太子拉下马。
随后苏不危将她送回永宁宫。
这一路,不少宫人看到,自然又传出些许闲话,说是两人暗生情愫,私许终生。
久而久之,这件事朝堂大臣也有所耳闻。
众人揣测,皇上是否真的要将桑仟许配给苏不危。
桑仟无瑕顾及这些,她在查看姜作父亲姜文阳生平卷宗,想要找到三年前他离奇入狱的真相。
但可惜记录已经全部被删除,她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本无关紧要的菜谱。
卷宗被毁,必然是人为。
桑仟看着手中的菜谱,久久出神。
“看来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只能去找父皇……”
几日后,上书房。
桑仟掐好时间,在午膳十分前来,正好遇到众位大臣离去。
“父皇。”她走进来欣喜的呼唤一声,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青年,正是太子桑烽。
他五官与桑淼长的七分像,五官柔和,眉宇风流,但因为刚从蜀地治理水患回来,脸上晒黑不少。
“见过太子殿下。”她躬身行礼。
桑烽眯着眼看了半天,没记起她是谁,“你是?”
“长公主桑仟。”
听到是她,本来还好奇的人脸上瞬间露出鄙夷之色。
“原来是你。”
桑仟一挑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
她故意问:“太子殿下还记得我?”
“本是不记得,但刚回宫就听说小妹因为你被幽禁宫中,自然也就想起。”
这话颇有怨气,上面的桑淼听到心里不痛快。
桑仟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中,心想这个太子一股小家作派。
她回:“这是父皇的旨意,太子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向皇上说,不必对着我横眉冷对。”
“你……”
“好了。”桑淼打断两人的对话,“太子,你母后近来心悸,你去正阳宫看看。”
“是。”桑烽不甘心的离去。
人走远后,桑淼换了副面孔,“今日又做了什么,给父皇瞧瞧。”
桑仟将食盒递上,依旧是几道简单的小菜,不过其中一道却颇为奇怪。
桑淼观察半天后才说:“这道菜百合花做的?”
桑仟见他注意到,立马点点头,“这是儿臣特意从花匠那里要来种子,悉心培育而成,只为了今朝做成膳食献给父皇。”
桑淼尝了下,称赞道:“清脆可口,唇齿之间全是百合的香味。”
“仟儿是如何想到这种做法?”
“前几日我看一个名为姜文阳的在书中写道,百合花和面而炸,美味异常,这才想要试一试。”
“哦,原来如此。”桑淼颔首还没有想起什么。
残月一抿嘴唇,似是想起什么。
桑仟只能再次提醒,“这个姜文阳还记载过许多美食,写在《文阳录》中,到时候我慢慢做给父皇吃。”
“好。”桑淼答应下来,随后啧了声,“姜文阳,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旁边的残月欲言又止,这次桑仟没有放过。
她说:“残月公公是想起什么了吗?”
残月脸色微微有些僵硬,“这……”
桑淼不悦的瞪了他两眼,“有什么话尽管说。”
他只能无奈开口,“皇上,姜文阳不就是上任的左丞相……”
桑淼脑海里想起一个文人刚毅的脸。
本还面带笑容的他刹那间阴下脸来。
“父皇,你怎么了?”
“无事,你退下吧。”
桑仟不愿轻易离去,她答应过姜作要查出事情真相。
“可是仟儿惹父皇不高兴了?”
桑淼摇摇头,“没有的事。”
“那是……因为姜文阳?”果然看到桑淼眼中一变,桑仟继续说下去,“如果是因为此人,他做了什么事惹父皇不快,儿臣亲自去教训他。”
桑淼接连摇头,“他已经死了。”
“死了?那父皇为什么不高兴?”
桑淼向天长叹一口气,桑仟还是首次看到他出现这种惆怅愧疚之色。
她知道事情不能急,缓了口气。
“父皇,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压在心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您不如说出来。”
残月眼尖,挥挥手带着奴才们退下。
直至众人退去,他才开口。
“这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姜文阳刚刚被提拔为朝中左丞相,又恰逢西北蛮夷作乱,窃取了国家机密,有人匿名举报他以菜谱为信,给西北传递机密……
朕那时龙体欠安,昏迷中没有调查就下了杀令。”
桑淼一边说一边叹气,这件事终归是他做错了。
桑仟没成想还有这段往事,柔声安慰他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父皇莫要太过自责。”
桑淼仍旧叹息。
她趁机说:“父皇若是真的过意不去,不如好好待他的后人。”
“姜文阳有后人?”桑淼惊疑一声。
桑仟颔首,“就是前阵子刚刚得宠的月嫔。”
“原来是她。”桑淼神情恍惚,“怪不得有的时候朕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她。”
“朕对不起她父亲,从今往后定然会好好对她,也算弥补。”
随即桑淼下旨晋封月嫔为月贵妃,宠冠后宫。
这圣旨还是桑仟亲自带人送过去宣读,等到人离去后,桑仟将当年的真相告知,姜作大哭。
“我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一生为国,最后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好一个龙体欠安,昏迷之中!”
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要了她父亲的性命。
姜作现在心中只有恨。
桑仟不知该如何劝解,就先离去。
而姜作无子被封为贵妃的消息在后宫引起轩然大波。
次日清晨,各宫嫔妃前来正阳宫请安,全部都在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