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绵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她自问,做不到。
若是有人敢伤害白祁骁,她定要那人百倍奉还!
“我还能再见她一面么?”这句话不是问阮绵绵的,倒像他在自问自答。
阮绵绵可以肯定是的,现在的燕子望已经知道了柳成明这些年来所作所为的用心良苦,但这无法抹去柳成明杀害皇室中人的事实,哪怕是皇室之间的血脉亲情再凉薄,也不可改变。
柳成明会因为爱燕子希,放下仇恨,但是燕子希不会,因为燕子希不爱他。
莫名的,阮绵绵倒是有些心疼柳成明了,这人的结局,必然是用性命去洗刷皇室的耻辱,对外来说,这些年北国所经历的这些,都是摄政王所为,只要他死了,燕子望就可以踩着他的尸体,聚民心,站上更高的位置。
小六子:“这是他的命,有些事情,注定不能圆满。”
柳成明一直盯着眼前的那道门,里面,有他深爱着的、爱到骨子里的人,他说:“或许,我可以死在她的手上。”
不过片刻,他又摇头,“不行,她胆子这么小,以后做噩梦了可怎么办?”
他笑了笑,对阮绵绵说道:“替我像你父皇问好,希望两国,百年交好。”
而后,他缓缓的转身,带着告别这世界的决绝。
阮绵绵忍不住问:“不见她最后一面么?”
柳长明:“不了,我怕我舍不得走。”
话音刚落,门“吱呀”的一声打开。
柳长明不敢回头,却也没有再走了。
“舍不得,就不要走。”这句话是燕子望说的,而燕子希此时,已经知晓了所有的真相。
原来父皇当初,竟然屠了他家满门!
他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囚禁的这些年,他对她从未冷眼与薄待,处处小心谨慎,而她呢,心里记恨着他的作为,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如今真相大白,是她亏欠他良多。
小六子:“可惜了,这柳成明体内的慢性毒药如今已是无药可解,怕是熬不了多久。”
阮绵绵:“毫无办法?”
这两人,是要在一起的兆头啊!
依照这两个人的能耐,找个死囚替柳成明上刑场,那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原本,应该算得上是喜事,却没想到,这柳成明要挂了。
小六子:“积分……应该可以兑换解药,但是吧,贵。”
这话外音就是,贵,所以不舍得,他不舍得用积分去换。
“我不是开启了丹药界么?晚点我去看看,看有没有办法,炼出解药。”
小六子:“!!!”
这是什么大佬发言,炼出解药?
阮绵绵看了燕子望一眼,两人进了屋子,留外面的两个人,好好的解决他们的事情,当然,阮绵绵提前对着柳成明耳语了一番,让他不要冲动,解药的事情,她来想办法。
这种慢性毒药最是伤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侵蚀着人的身体健康,若是说这柳成明对自己身体的衰败无半点知觉,那阮绵绵是不信的。
果然,听到阮绵绵的这句话之后,他的眼里多了几分光芒,还有几分感激。
“谢谢。”柳成明对着阮绵绵说出了这两个字,再回头看向燕子希,两人相视无言,而燕子希则是又哭又笑,走近柳成明,第一次伸出手来拥抱他。
爱,可以化解恨,柳成明已经向她走了九十九步,这最后一步,她走得。
……
屋内。
“你下的是何种毒,给我一份。”阮绵绵直接伸手去要了,也懒得再跟燕子望打太极。
“好,此毒名为无色散,无色无味,混合在任何一种东西里,都不会被人发现,若是及时发现,服下解药,便无大碍,若是长此以往,毒性深入骨髓,那解药便无济于事,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阮绵绵接过那个小瓶子,“你倒是心大,如今那人都要成为你的姐夫了,万一真的被你给毒死了,不怕你姐姐跟你生了嫌隙?”
“不会的,死了的话,大抵,姐姐也只是会难过,在这当时,是无奈之举,姐姐不会怪我。”
“那你还说,让他舍不得就留下。”阮绵绵见他这般轻松,白了他一眼。
“这么说是为了表明立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活不下来,我又能如何?”
阮绵绵:“……”
竟是无言以对。
“还有啊,不是有你在么?那你可以的,对不对?”
小六子:“这人无赖的一点都不像皇帝,你看看,自称不是‘朕’,若不是他确实瘦弱,我都怀疑这些年他是享受过来的了。”
其实,小六子说的这些话没有错,燕子希跟燕子望,皇室最后的两枚血脉,完全就是被柳成明好好的养着,有求必应,没有苛待半分。
而他们两个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是为了方便伪装,一个则是心里藏着仇恨,食不下咽。
到了最后,阮绵绵竟是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说谁对谁错了。
好像都不对。
又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上一代人的恩怨,若是可以过去,便过去吧,你家皇室欠那柳家的,柳长明讨要了回去,而他欠你们皇室的,就现在的看来,你并不是特别怪他。再回头看,他扶你上位,他把你当成傀儡,最后,他又帮你稳固了政权,真是……”
“他早就图我姐姐了,不然你以为我会成皇帝?有时候,我是挺感激他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初太子逼宫,我父皇,是被活活气死的,而太子被柳成明杀了,我父皇有四个儿子,一个逼宫,另外两个在柳成明的推动下,自相残杀,外界都把罪过放在了柳成明的头上,其实啊,谁能知道这是皇室里,原本就藏着的肮脏?
父皇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年纪最大,在和亲的路上,被劫匪给杀害了,也是因为如此我,我姐姐才能逃过一劫,父皇也再没有动过和亲的念头。”
登上皇位时,他年幼,他享受万人朝拜的感觉,又痛恨自己身上这个“傀儡”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