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前来查看却看到了这一幕,张力悄悄附耳道:“侯爷,郡主实在是了不起啊,这拉拢人心的手法实在是神了,我差点都要相信她是一位女战神了。”
镇北侯但笑不语,嘴角却是一直骄傲的翘起来。
“侯爷,您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可否给属下传授一两招,明年我那闺女就要五岁了,我也想将她教导成郡主这般的巾帼英雄。”张力又悄悄问道。
镇北侯看了眼自己的副将,又回头看了眼身后一个个目视前方两只耳朵却已经竖起来恨不得跑过来偷听的士兵,捋了捋胡子问道:“有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你可同意?”
张力看了眼远处威风凛凛的郡主,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若是没有见到郡主,这话我恐怕就信了,可是如今见到郡主的英姿才明白,这女子的教育这是重中之重。”
镇北侯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有得救。”
张力有些急了,“侯爷,您就别卖关子了,我和众位将士都等着要向您取经呢!”
镇北侯仰头哈哈一笑,然后掉转马头,看着众位将士们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放松,咱们现在就闲谈一会儿吧。”
那边的姜漾正在努力跟北燧贱民,哦不,应当说跟自己的兵努力了解北燧的情况,好有针对性的一步步瓦解天神教在他们心里留下的烙印的时候,镇北侯却被士兵左三层右三层包围起来,讲起自己的育女心得来。
“我不知道大家多少人有女儿,可是经过我多年的发现,绝大多数情况下女儿并不比儿子差,甚至许多时候比儿子还要好。”镇北侯这话一出,许多人都十分诧异,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里,许多人根深蒂固的观念是,儿子就是要比女儿好。
见众人脸上带着不相信,镇北侯并不恼,反而有些骄傲的说:“漾儿小时候并不喜欢绣花画画,反倒对舞刀弄枪甚至是兵书十分感兴趣,你们说若是这样的女儿让你们来教导,你们应该如何做啊?”
其中有一个士兵举手答道:“那自然是不许她舞刀弄枪了,女孩儿就应当有女孩儿的样子,就应当绣女红,学些跳舞画画什么的。”
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士兵打了一下头,“你是不是傻,要是郡主小时候去绣花了,你前几天早就被饿死了!就算不被饿死,也已经被北燧人俘虏了。”
那位士兵瘪瘪嘴道:“如同郡主这样的女子世间能有几人?若是像侯爷说的那样,这世间不就乱套了?”
镇北侯闻言苦笑着摇摇头,他站起身看着刚刚那个士兵道:“我跟你打个赌,这世间不仅不会乱套,反而会越来越好!”
说完,他转身便走,独自一人走到姜漾的营帐,留下一群士兵面面相觑。
“都怪你,让你乱说什么话!”张力指着刚刚说话的小兵叹了一口气,转身便去追侯爷。而那个小兵则是满脸委屈,“我也没说错话啊,女子就应该有女子的样嘛!”
……
而姜漾这边,她又从那个少年处了解到许多天神教的隐秘之事,于是便将他带在身边,遇到不懂的地方好便于请教。
“爹,您知道吗,北燧国那边竟然信奉童婚,二三十岁的男子娶四五岁的幼女实乃家常便饭,许多幼女就是这般夭折的!”看到镇北侯过来,姜漾忍不住对他吐槽道。
镇北侯看到女儿义愤填膺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年轻的时候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这件事情经过这么多年依旧存在。北燧国实在立身不正啊,迟早必遭天谴。”
姜漾闻言点点头,一想到四五岁天真烂漫的女童沦为那些禽兽泄欲的工具,就感觉胸腔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爹,你知道吗,野芒家有两个妹妹,都是因此夭折的。”
“野芒是谁?”镇北王狐疑的问道。
姜漾指着自己身边的少年道:“他就是野芒,这孩子的命运实在是悲苦的紧,母亲被村人献祭河神烧死,父亲做苦力时累死,两个小妹妹被人玩弄致死,全家就剩了他一个人,实在是可怜。”
镇北侯看像这个叫野芒的少年,只见对方小小少年眼眸却清亮无比,这个少年将来必定大有出息,“野芒,你可愿意离开北燧,变成真正的大梁人?”
少年野芒点点头,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野芒愿意,我愿誓死追随女战神!”
镇北侯和姜漾对视一眼,姜漾无奈的笑笑,扶起他道:“你放心,大梁国欢迎每一位北燧人加入。”
……
军队原地驻扎等待建新帝的命令,士兵们也难得有了休息的时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得的轻松的笑容。姜漾看着他们,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
只不过,不远处忽然有一阵哄闹声,姜漾刚开始还以为是士兵们在玩闹并没有在意,可是哄吵声却越来越大,眼看士兵们营帐那边已经开始有了骚乱。
姜漾连忙前去查看,就见一个大梁士兵正骑在一个北燧兵身上,拳头雨点般的落下,一边打一边道:“我兄弟就是被你打死的,你还我兄弟!你还我兄弟!”
姜漾心里一惊,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北燧兵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蜷缩成一团,抱着脸喃喃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令行事。”
这话一出,身边的大梁士兵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一窝蜂涌上去道:“人都没了你还说不是故意的!弟兄们给我打!”
“住手!”姜漾厉声喝道,声音中的狂怒瞬间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姜漾走过去将大梁士兵从北燧兵身上扒下来,然后将北燧兵扶起,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你们以为他们杀害了你们的弟兄,那他们的弟兄和何尝不是被你们杀死的?两国交战,士兵牺牲在所难免,我自己的兄长也在这次战役中牺牲,难道我不难过吗?你们今日出气杀了他,来日呢?他们是不是也要一气之下杀了你们?”
刚刚那位打人的士兵气呼呼道:“郡主,我刚刚只不过是气不过,他们应该是俘虏才是,凭什么跟我们同吃同住的!要是当时我们的人被俘虏了,恐怕现在早就已经被杀害了。”
此话一出,大梁兵纷纷窃窃私语,姜漾见状,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并不善于口舌之争,若是姜沁在这里,定然能够将这些人训得服服帖帖的。
正在她还在组织措辞的时候,身后忽然一道男声响起:“那按照诸位的意思,现在就将这些北燧兵全部杀光可好?”
姜漾吃惊的转过头,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说出要将自己的兵全部杀死的话。
刚转过头,却看到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面前,姜漾暂时顾不上生气,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川泽,此时他正一身戎装,风尘仆仆,鬓角上甚至沾满了尘土,与自己在京城中看到的那个鲜衣怒马的公子相去甚远。
云川泽对她抱拳行了一礼:“末将参见郡主。”
姜漾连忙让对方免礼,就听见云川泽道:“其实末将是昨夜丑时抵达的,侯爷说莫要惊动大家,故现在才来见礼。”
姜漾点点头,有些别扭道:“你日后不必一口一个末将,在军中你的职位比我高,应当我向你行礼才是。”
云川泽自然连声称不敢,两人寒暄完毕,眼前的困难却还是要解决的。姜漾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让你第一天来这边就看到这种乱象,实在是不好意思。”
云川泽笑了笑,拱手道:“实不相瞒,我之前在京城军营中带兵的时候,也是这样,人多事就多,总有各种各样的冲突。”
姜漾闻言点点头,请教道:“哪一般遇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呢?”
云川泽但笑不语,只是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问过的问题,“我认为,既然大家都看不惯北燧兵,那咱们就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可好?”
所有的大梁士兵皆低下头默不作声,刃青刚想开口制止,却被姜漾拦下,她倒要看看云川泽究竟有什么办法。
那个北燧兵显然被吓坏了,顿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膝行几步抱着云川泽的大腿求饶,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掉。此时几个大梁的士兵明显有些心软了,别过脸去,不敢再看眼前这一幕。
而刚刚那个打人的士兵,此时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挥了挥手道:“算了,既然他们已经是郡主的兵了,那我就不再追究了。”
云川泽弯腰将这个痛苦求饶的北燧兵扶起来,然后转身对着大家道:“你认为他杀了你的兄弟,而他却也认为是你杀了他的兄弟,这件事情究竟谁对谁错?”
镇北侯身边的人此时来请,说侯爷有要事相商。姜漾点头,带上自己的头盔后就起身前往作战的大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