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进马车,凉爽宜人,空气好像都比京城的要清甜些。
“我们要去寿佛寺吗?”姜漾问道。
寿佛寺正是千刃山最有名的神寺,虽然现在还很早,却也能看到有行人在路上赶着去朝拜了。
云川泽摇摇头,看着姜漾轻声道:“我们去菊园。”
姜漾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如果不算是先前在路上的那次互相不知道姓名的相遇,那么那片菊园,就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吁,将军,我们已经到了。”此时马车停下,就听到车夫的轻唤。
云川泽点点头,众人一起下了马车,菊园曲径通幽,还有一段距离的小路要走呢。
云川泽拉着姜漾的手,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前面走着,看起来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东篱忍不住跟南山咬耳朵道:“云将军对郡主真好,看得我都想嫁人了。”
身后的汉衣闻言,立即恬不知耻的凑过来来道:“两位姐姐,要是想要嫁人就嫁给我啊,我在城外小有几亩薄田,嫁给我生计是不用发愁啊。”东篱嫌弃的看了一眼汉衣,柳眉倒竖,叉着腰道:“姑奶奶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然后便迅速的拉着南山去追赶姜漾。
汉衣在原地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嘟囔一声,“不嫁就不嫁嘛,那么凶做什么。”
待走远了几步,东篱向南山抱怨道:“汉衣这小子也忒不知羞了,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还姐姐长姐姐短的,我跟他谁大谁小还说不准呢!”
南山看着她虽然气恼,可是脸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上了一抹朝霞,顿时了然于胸,便劝道:“汉衣虽然说话有些不着调,可人确实不错的。”东篱闻言瞬间抱头鼠窜,“我不听我不听。我刚刚就是随口一说,你可千万不要当着啊!”
而另一边,姜漾和云川泽驻足在满院子的菊花中,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清淡悠扬,让人在其间几乎都要迷失自我了。
“你为什么要种这片菊园啊?”姜漾陶醉其间,忍不住问道。
云川泽看着他,眸子里满是深情,“我从小就知道活不过二十五岁,是故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于我而言,许多人许多事都终将不能拥有,我终将成为他们生命中的过客,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拥有。”
“因此,回到京城后便开辟出这样一个菊园来,我不想和别人有交集,不想让别人记住我又忘记我,便时常躲在这里品茶种花。我时常在想,若是哪日病发身亡,便要长眠与这片菊园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尘世间。”
姜漾闻言,有些心疼,她难以想象一个人如果在幼年时便知道自己注定早夭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想必定然是煎熬和不舍的吧。她忍不住抱了抱云川泽,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事实证明那些人就是庸医,你会长命百岁的。”
云川泽闻言笑了笑,将姜漾揽入怀中道:“我原本都已经对活下去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可是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让我意识到生命中还有那样多的奇迹,阿漾,你知道吗,我本来想将这份情谊埋藏在心底,直到我死去。可是,你知道吗?张老先生说我的病有救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欢喜。”他低头看着姜漾,灿若星辰的眼眸里分明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
姜漾抱紧云川泽,就听到对方继续道:“我不仅仅是欢喜我能够活下去,更欢喜的是我拥有了追求你,呵护你的机会,于我而言,你就像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自从遇到了你,我的生活就再也没有波折。”
姜漾听着这些,忍不住鼻酸,带着哭腔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天妒英才,才让你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云川泽低头,轻轻的题她擦干眼角的泪水,笑着摇摇头道:“小丫头,我都还没有哭呢,你哭什么。”
姜漾并不回答,反而将他抱得更紧,踮起脚尖,蛮横的用娇唇堵住了对方剩下的话,一时之间院子里只剩下唇齿交融的声音,在这春意盎然的日子,显得分外和谐。
汉衣南山三人可怜巴巴的蹲在围墙外面不敢进去,生怕打扰了主子的好事,可是三人俱是年轻的男女,听到这种声音自然是有些受不了的。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一吻终了,两人的脸都是红红的,云川泽率先开口道。
姜漾有些惊讶的抬头,他之前说待自己来一个地方,难道不是这里吗?
云川泽面对姜漾的疑惑,并没有开口,而是牵起她的手,快步往菊园后的木屋走去。
绕过木屋,一片桃花林瞬间呈现在眼前,那样茂盛的桃花,姜漾几乎都看不见树干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桃粉色的世界,让人几乎想要冒出泡泡。此时一阵微风吹过,顿时吹散了桃花,花瓣们随着风摇曳而下,飘到几人的头上身上,也满了地的粉色。
徜徉在这片桃花中,姜漾被美景所震慑,这样的场景,应该是每一个女子都会喜欢的吧。她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在桃园的小路间随心而走,她轻盈的淡蓝色裙裾在桃林中若隐若现,仿佛是误入人间的仙子。
看着眼前这一幕,云川泽心中忽然生出无限感触,对身后的汉衣道:“去木屋拿纸笔来,我要在这里作画。”
闻言,东篱和南山二人一同去帮着搬来需要作画的东西,站在不远处津津有味的看着云川泽作画,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云川泽的画艺竟然十分高超,不大一会儿功夫,惟妙惟肖的佳人就这样跃然纸上,一颦一簇间是那样的美丽灵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副上好的佳画。
姜漾走着走着,就发现云川泽没有跟上来,不由得纳闷沿着小路往回走,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云川泽正神情认真的写着什么,身边的三个小厮丫鬟都凝神屏息认真的看着,好像是生怕呼吸大了影响了他的创作。
云川泽再抬起头时,刚好与姜漾隔空对视,两人皆是眼中含笑,纵然隔了数米,可他们之间的那种粉红泡泡却是不断的咕嘟咕嘟冒出来。
云川泽低头落下最后一笔,为整幅画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姜漾看到后不禁大吃一惊,云川泽的画技竟然这样厉害,画上的人甚至比她还要美上几分。
瞬间,她竟然生出了几丝窃喜,这样绝世的佳公子,竟然被自己遇到了,不得不说,实在是上天眷顾。
“为何我上次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片桃林?”姜漾不由得好奇问道。
怎么一片桃林若是她看到了,定然不会没有影响,可是她丝毫想不起来,就证明这里之前根本就没有桃林。
云川泽放下笔,嘱咐汉衣道:“将这画收好,回到京城后找人将它裱起来。”然后才站起身,柔声对姜漾道:“这片桃园,是我三月前找人帮我种下的。”
三月前?姜漾蹙眉,当时他们还在回京的路上呢。
云川泽走上前,熟练的将姜漾的小手放到自己的大手中,走到一颗桃树前慢慢抚摸树的躯干,道:“你之前见到的那片菊园是我遇到你之前种下的,当时我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便十分畅往隐居的生活。可是如今我遇到了你,便不想再那样寄情于山水之间,而是想要拉着你,一同进入滚滚红尘之中。”
姜漾闻言,再看看这片桃林,既感动于云川泽的情谊,又莫名的生出了些许胆怯来。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想娶自己,想和自己一同在万丈红尘中一起玩闹嬉戏。可是,眼前的云川泽才貌双绝,又是这样的年轻,他此时爱慕自己或许是因为年少,又或许是因为新鲜,假以时日,自己容色衰老,又或许是一直没有生出孩子,他会不会起身离开。
她有过一次前车之鉴,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伤痛,如今云川泽对自己有多好,那么日后他背叛自己时,心便有多疼。
正在她犹豫彷徨的时候,云川泽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姜漾的耳朵就这样紧靠着他的心脏,“咚咚咚,咚咚咚”,男子强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锤击着姜漾心中的铠甲,“咚咚咚,咚咚咚”,“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便随着壮如擂鼓的心跳,姜漾的铠甲一片片的碎裂。
云川泽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子,问道:“听到了吗?我的心此时是为了你而跳的。”
姜漾点点头,看着云川泽坚定道:“待我父王回家,我们便订婚可好?”
见她终于松口了,云川泽紧紧的将姜漾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姜漾的脸颊,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阿漾,你心中的顾虑我都知道。可是我更知道的是,如今我说多少话都不能打消你的担心害怕,如今你听听我的心跳,这里是不会骗你的,我会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辜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