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漾和云川泽的定亲在京城中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这一场完美的结合,不知道伤透了多少公子小姐的心。
姜漾坐在王府的水榭前,一边听着流水声,一边翻看着手中的那本《残阳兵法》,越看越觉得惊心动魄。
“南山,拿纸笔来。”姜漾吩咐道,这样好的著作,只残留这一本实在是太可惜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那这本书岂不是要绝迹了?
南山应声退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拿来了上好的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在水榭前。
姜漾净了净手后,开始一笔一画的抄写起来,动作之恭敬,让人对书中的内容不免跟着生出了些许敬畏。
“郡主,鄢公子求见。”东篱捧着一盘花果走过来,轻声提醒道。
姜漾抄写的手一顿,不耐烦的皱皱眉道:“不见,让他回去吧。”
自己定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想必他不会不知道。
东篱欲言又止的努努嘴,最终还是道:“郡主,鄢公子说,他知道您喜爱兵书,因此搜罗了好些孤本,想来献给郡主。”
姜漾闻言放下笔,抬头看着东篱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鄢子昕就背着一个书箱走进来,脚步沉稳,看样子那书箱颇有些重量。
东篱和南山见状,立刻要上去帮他把书箱放下来,却被鄢子昕摆摆手拒绝,执意将书箱背在身上。
“看你这箱子不轻,喝杯茶歇一歇吧。”姜漾随手倒了一杯松尖茶递给他,又开始拿起书来,一笔一画都极为工整。
鄢子昕原本以为姜漾会迫不及待的看自己的书箱,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好像是并不在意一般,不由自主的泄了气,主动将书箱卸下来。
“郡主,我这些日子寻得十本古书孤本,想着你定会喜欢,便拿来给你了。”
姜漾放下手中的狼毫,接过鄢子昕手中的古书,一股古书特有的霉味弥散开来,她翻了翻,明显看出其中有不少的缺损,顿时感觉十分心疼。
“这本《右书》传说已经消失百年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寻到。”
姜漾点点头,又接过他手中的其他书翻了翻,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书。
“说吧,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姜漾放下书,直截了当的问道。
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孤本,定然图谋不小,姜漾不愿意再跟他兜圈子,索性直接将话点明。
鄢子昕闻言掩饰的咳嗽两声,本来还想客套两句,可是抬头看见姜漾那双平静深邃的眸子,不由自主破了防。
“我所求之事有二,还望郡主首肯。”鄢子昕站起身,长揖到底。
“还请鄢公子说来听听。”姜漾挑挑眉,很是欣赏他的识时务。
“负责国子监考核的长官是我家的旧敌,不会允许我进入国子监的。我想入国子监,还请郡主助我一臂之力。”鄢子昕看着姜漾,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天下学子无不以入国子监为豪,这里是读书人的天堂,可以说,只要入了国子监,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姜漾沉吟,用手轻拍桌面,片刻后睁开眼睛点头,“可以,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呢?”
“我有一妹,容色倾城,鄢家有意送她入宫为妃,可是苦于没有门路。”鄢子昕缓缓开口,眸子里潋滟间,是掩饰不住的野心。
姜漾不动声色的开口道:“五日后就是选秀的日子,这是建新帝即位以来第一次选秀,势必隆重非常,鄢家若是真想送女入宫,为何不让女儿参选秀女?”
鄢子昕拱拱手,“小妹自小患有心疾,被父亲送去赫连山疗养,最快一个月后才难返京,而选秀就在五日后,无论如何都赶不回来了。”
姜漾闻言皱眉,若是这女子真有这等疾病,那恐怕并不适合入宫。想了想,她还是提醒道:“恕我直言,深宫中到处都是看不见的腥风血雨,若是令妹有心疾,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
鄢子昕却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这件事情是鄢家慎重考虑过的,鄢容溪年芳十四,相貌已然脱俗,假以时日,一定能宠冠后宫,更让人称赞的是她生了一颗玲珑心,除了身体不够强健,简直没有一处不完美的。
姜漾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等鄢子昕离开后,姜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鄢家送来的孤本价值万金,可惜即便鄢家拥有这么多珍贵的孤本,依旧不能免俗,被金钱利禄蒙蔽。
东篱和南山上前,帮姜漾把书摊开去去霉味,“东篱,你去请城西泊利书店的老板进府一趟,我有一单大生意要与他做。”
“南山,你去城门外张贴告示,我要收集历朝藏书,有意者到王府相商。”
等吩咐完这一切后,姜漾重新净手执笔,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前人的智慧消逝,让后人一遍遍重复以往的过错。
等东篱带着泊利书店的老板进来时,恰好云川泽也来找姜漾,进入水榭便看到姜漾拿着毛笔沐浴在阳光中,运笔神速,不一会儿的功夫手边已经是厚厚的一沓宣纸了。
“阿泽,你来了?”姜漾笑着抬头,顺便活动下早已酸麻的手腕。
云川泽点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抄书。”姜漾言简意赅,随后便看到了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的书店老板,当即客气的站起来道:“王府招待不周,东篱,快给书店老板倒杯茶。”
泊利书店老板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矮胖男子,闻言吓得直摆手,“不敢当不敢当,郡主唤我王五便可。”
姜漾笑了笑,见他被吓得不轻,索性开门见山道:“王五,我要刊印古书万本,你店里可能做到?”
王五听到印书当即来了精神,忙不迭的点头道:“能做到能做到,只不过可能要废一点时间,不知道郡主什么要?”
姜漾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时间上不着急,这本《残阳兵法》你先印一百份,要选用上好的洛阳纸和石墨,用金丝线装订成册。”
王五连连点头,初入王府那点胆怯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余下要挣大钱的狂喜。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还要刊印许多孤本,这是一百两就当做定金了。”
姜漾挥挥手,立刻有小丫鬟捧着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走出来,泊利书店老板看的两眼发直,“没问题没问题,郡主您放心,我一定刊印的好好的!”
“阿漾这是要靠卖《残阳兵法》赚钱吗?”云川泽看的一头雾水,第一反应是姜漾没钱了,要靠买书挣钱。
姜漾摇摇头,将鄢子昕送来的孤本递给云川泽,“今日鄢子昕送来的,许多书,我都是从未听说过的。”
云川泽眼神变了变,“他来做什么?”
“他想进国子监,顺便想办法将他妹妹送进宫去。”
云川泽原本警惕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他随手拿起一本孤本翻了翻,眼睛瞬亮了起来,这竟然是晋朝时刘宋的著作,看样子这鄢子昕的确下血本了。
“我想收集天下孤本,将其刊印出来发给各书院,剩下的就放在书店里售卖。”
姜漾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这件事情费钱费时费力,恐怕到时候需要云川泽的帮助。
“放心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在姜漾不解的目光中,云川泽笑着拿出礼部的文书,经过大都督云烈的各种催促,“什么你看我儿子二十好几了还没有娶过媳妇啦,别人孙子孙女一大把我还在操心儿子能不能娶到媳妇啦”,一系列撒泼打滚放赖后,礼部的那些大人们被磨的没有了脾气,最终决定将他们俩的婚事定在了十月初九,比原先计划的正正提前了一年。
“阿漾,我们要成亲了,你要开始准备绣嫁衣了。”云川泽轻轻的落下一个吻,封住了姜漾欲言又止嘴巴,只留下无限的旖旎风光。
东篱和南山见状只得从背过脸去假装看不见,一边在心中腹诽俩人太不注意场合了,一边还不得不替他们看着,以免有人过来。
忽然,水榭后的假山传来了“咔嚓”一声,东篱立刻跑过去查看,可是等她到时,假山后已经没有半点人影,“东篱姑娘,看样子你以后要多练练功夫才行啊,不然郡主的安危怎么能放心的交给你们呢?”云川泽的小厮汉衣嘲讽的走过来,表情十分欠揍。
东篱恼火的转过头,怒道:“你要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替我找找究竟是谁在这里窥视!”
汉衣慢条斯理的啧啧两声,然后才道:“是王府的曾钰小姐,刚刚正是我朝她丢的石头,不然你以为她为何会好端端的发出声响?”
东篱闻言,再也不想跟汉衣说话,只想将刚刚曾钰偷窥水榭的事情告诉姜漾,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窥视郡主总是不对的。
“东篱姑娘,你确定要现在告诉郡主?”汉衣上前两步拉住东篱,“郡主和将军正在说体己话,姑娘还是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