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走后,楚虞将被她拉过的手泡进铜盆,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接下来就看她什么时候开口要钱了。”
张妈妈正和春笙一起收拾洒在地上的饭菜,撇嘴道:“不会等太久的,二房去年就想跑官了,这都快一年了,不仅没拿到官身,连银子都没凑齐,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口。”
楚虞取过摆在一旁的帕子,把手擦干,道:“开口好啊,希望她早一点开口。”
张妈妈点头:“是,等她开口了,我好再闹一场,今天才吵了这么几句,怪没意思的。”
这话让房中几人都笑出了声,收拾地板的春笙拎着抹布道:“那下次张妈妈你只动口就好了,可别再把饭菜洒在屋子里,怪不好收拾的。”
张妈妈也笑:“下次我去老夫人那吵,要洒也是洒在老夫人那,不会弄脏咱们自己屋子。”
春笙闻言两眼亮亮:“那就多洒一点,最好洒的满屋子都是。”
秋霜进屋时就听见几人的说笑声,眉眼也跟着弯起,关上门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见她进来,春笙立刻抛开了刚才的话题,问更有意思的事:“秋霜姐姐,大老爷和大夫人那怎么样了?”
秋霜刚才出去就是打探消息去了,此刻见她问起,道:“大老爷怎么样不知道,说是关在书房一天一夜了都没出来,不过大夫人的消息倒是打听到了。”
她说着看向楚虞:“伺候大夫人的人说她昨天晚上醒了好几次,一开始还清醒,只是闹着要见大老爷,或是闹着要来杀了四小姐。”
“下人怕她生事,拦着不让她出来,她就说要见大少爷。”
“下人寻思着大少爷已经死了,见见也没什么,做母亲的送送儿子也正常,就带她去了。”
“谁知见了大少爷以后,大夫人一下就疯了,又是哭又是笑的,还开始疯疯癫癫地说些胡话。”
下人见魏氏发了疯,就赶紧把她带回去了,回去路上魏氏就再次晕过去了。
秋霜压低声音,将打听到的一个细节也说了出来:“据说昨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之后大老爷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二老爷太忙了没顾上,大少爷的尸体都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口让魏氏看到了。”
春笙和张妈妈昨天没跟过去,只知道楚昊被刺中脖子死了,不知道伤口到底如何。
楚虞虽然在现场看到了,但看到的也只是满地的血和插在脖子上的匕首。
只有亲自动手的秋霜清楚,那伤口最可怕的是匕首拔出来之后,血洞中露出的断裂的筋骨和血肉。
魏氏昨晚去看楚昊时,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春笙和张妈妈虽没亲眼见到,但只听秋霜简单地提了一句就知道那伤口肯定很可怕。
楚虞听着却是半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她应该庆幸,好歹她儿子是一刀就死了,没什么痛苦。”
而她的弟弟,她小小的阿昭,却是饱受折磨而死,走的时候身上一块好皮肉都没有。
张妈妈也想到了这点,朝大房的方向啐了一声:“没错,便宜他了!”
………………
楚昊在家中停灵两天就匆匆下葬了,对外公布的原因是染了时疾暴毙而亡。
巧的是老夫人之前下令让他禁足,楚昊因此有一个多月没出现在人前,所以此时说他染病离世,虽然有些突然,倒也不显得很奇怪。
楚昊下葬后没多久,魏氏就被送到了庄子上。理由是她因楚昊的死受了刺激,一病不起,留在家中看着孩子以前生活的地方不利于养病,就送去庄子上静养。
但楚家人都很清楚,真实原因是魏氏伤了脸,还发了疯,以后都没法见人了,只能送走。
顾氏因此成了楚家的当家主母,从此不再只能管着二房的庶务,整个楚家内宅庶务都归她管了。
看着家中所有管事婆子都来到自己跟前听命,她心情大好,原本的忐忑彻底消失无踪,只觉得楚昊死的真是好啊。
这个长子死了,给她的儿子带来了机会,还连带着弄疯了魏氏,让她掌管了家中庶务。
除了公中的银子还把持在老夫人手里,她不能随意支取,其他的都合了她的心意。
若非楚昊刚死了没多久,她这个做二婶的不好表现的太高兴,她都忍不住想裁几身新衣,请个戏班子来府里唱戏了。
“娘和大哥最近心情都不好,你不要太招摇了。”
二老爷见她对着镜子挑选首饰,笑着劝道。
虽然他现在仍旧没有官身,但最近想做的事情都很顺利,所以他心情也不错。
顾氏在镜子里嗔了他一眼,道:“我知道,这是库房里新挑来的首饰,我就在屋里比划比划,不戴出去。”
以前好东西都是大房先挑,然后才轮到他们二房。
现在她当家作主,自然也是她先挑了。
二老爷见她心里有数,便不再劝,只道:“虞儿那边你还是要多去走走,别让她觉得你当家了就不把她当回事了。”
顾氏点头:“放心吧,我待会就去。”
虽然那日已经取得了楚虞的信任,但她也没傻到立刻就开口要钱。
毕竟钱还在张妈妈手里,她就算要,张妈妈若不给,楚虞也没办法,她更没办法。
所以顾氏一直按捺着心中的贪念,利用楚虞对她的信任循循善诱,让她把银子拿到自己手里,而不是继续交给张妈妈保管。
见她今日过来又提起此事,楚虞面色为难:“可那银子一直是奶娘保管的,我怎么好开口?”
“这怎么不能开口?”
顾氏道。
“那本就是叶姨娘留给你的银子,之前让张妈妈保管,不过是因为你还小,怕你不懂事被人诓骗罢了。”
“现在你都已经及笄,是个大姑娘了,自然应该交还到你手里。”
“张妈妈与你再亲近,终归是个下人,哪有下人一直握着主子全部身家的道理?”
楚虞讷讷:“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顾氏叹气拉着她,耐心劝道:“我知道,张妈妈是你最亲近的人,你不愿意伤了与她之间的和气。”
“我让你把银子拿回来自己保管,也不是想让你们主仆之间生分,而是为了你们两个人好。”
“你还不知道吧?之前你爹跑官,已经从张妈妈那里拿了不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