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有些不甘心,但又不敢直接反驳。
他看了程金一眼,见他没说话,只得点头道:“好,都听二叔的。”
左右今日行程已被二叔知晓,就算现在非要去,二叔也一定会跟着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改天好了,正好他能回去好好睡一觉。
他拱手对楚二老爷施了一礼,便准备回自己院中休息去。
春笙一直在旁默默看着他们,指望着他们能打起来。
谁知双方只是对峙了一阵,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准备散了。
春笙颇感遗憾,叹了口气,在他们离开之前开口道:“你们都说完了?”
楚昀蹙眉,正要喝斥她几句,就见她毫无停顿地继续说道:“你们说完了那我要说一下。”
“我再强调一遍,离开林安前张妈妈跟我说了,我此次来只为确认当铺里的东西是否损毁,绝、不、赎、当!”
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
楚昀气得“吐血”,二老爷则已经见怪不怪,再次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后便也回屋了。
楚昀站在原地,指着春笙离开的方向:“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就任由这丫头如此放肆吗?”
程金的心情也很是不好,知道自己这回是彻底把二老爷得罪了。
他此时实在没有给楚昀解释这些的心思,便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少爷不如先回去歇歇吧,等您睡醒了我再跟您好好说说京城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楚昀一听“说来话长”,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等下次去隆昌典当行的时候你记得叫我一声,不然二叔……”
他说着看了眼正院的方向:“二叔怕是会故意将我撇下。”
就像他今日想撇下二叔一样。
程金自然也想到了,颔首道:“三少爷放心,当票在春笙手里,咱们只要盯紧了春笙就好了。只要春笙没跟二老爷一起出门,那二老爷必不会去隆昌典当行。”
因为去了也没用。
关于当票为何依然在春笙手里这事楚昀也早想问了,但左右现在也去不了隆昌典当行了,等睡醒了让程金一起说也是一样。
他摆摆手便回了自己院子,脱下出门的外衫,倒在床上不消片刻便睡去了。
………………
楚昀这一觉一直睡到傍晚,他醒来用了晚膳,又消了消食,程金这才过来找他,要跟他说京城的事。
他先简单地说了一些隆昌典当行的旧事,诸如哪位权贵在他们手中吃过瘪,他们又如何张狂地抓了贼人之后说杀就杀,还大张旗鼓地把尸体拉到顺天府去。
这类事情虽然算不上多,但几十年积累下来也算不上少。
楚昀听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我听说他家也就是个寻常商户,家中并未有人在朝中做官,怎么……怎么这般……”
他想说猖狂,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改口道:“这般厉害……”
“他家确实无人在朝中做官,这是许多人都确认过的事情。但要说他们朝人无人,那是不可能的。”
在朝廷没有背景的人,就算能在京城开几家店铺,就算能把这些店铺经营的极好,也绝不可能敢惹那些世家权贵,更不可能让顺天府直接对他们手中的命案视而不见。
作为曾经是商贾出身,去年才摆脱了商籍的楚昀,对此可以说是十分羡慕。
生意做到这份上,做不做官又有什么区别?没见那些当官的都拿他们没办法吗?
程金跟他说这些,就是怕他因为霍家是商户而看轻了对方,见他心中已经有数,便转而说起春笙的事。
“我起先也以为春笙不过是个丫鬟而已,但是……”
他将春笙来到京城后的种种言行,以及他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林安到京城路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楚昀,听得楚昀差点再次惊掉下巴。
“这丫头疯了吗?竟然如此猖狂?”
隆昌典当行他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一看就在朝廷有人的。
春笙可是他们楚家自己的家奴,四妹身边一个丫鬟罢了,她怎么敢?
“说实话,我也不是太明白。”
程金说道。
他离开林安时,四小姐在家中还是个认人欺辱的庶女,她身边的下人除了张妈妈,也没谁敢顶撞家里的主子们。
即便是张妈妈,大多数时候也是忍让居多,只有其他几位少爷小姐们做的太过火时才会到老夫人面前告状。
后来他听说四小姐被老夫人赶到了庄子上,以为她是彻底不受宠了,对楚家而言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了。谁知这次来京城的这个丫鬟,却彻底打破了他的这个想法。
四小姐不受宠或许是真的,但她在家中绝不是可有可无,不然她身边的下人怎么敢如此对待二老爷和三少爷?
“家里这一两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程金问道。
特别的事?
楚昀想了想,一时竟不知该从何提起。
“那可太多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仿佛就一直在走霉运。后来捐班名单定下,官身下来了,大家都以为要好起来了,但坏事还是一桩桩一件件地接连发生。
大哥死了,娘和二婶还有五妹也都死了,家里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直到今年四月,京城传来消息,会仙楼的捐赠名单上有他们楚家,围绕在家里的那股霉运仿佛这才消散了。
楚昀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提了提,但这些基本都是程金已经知道的,他听完之后依然不明白二老爷为何如此忌惮春笙。
虽然从楚昀的话中没什么收获,但程金还是隐隐察觉出了一些问题的。
楚家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很隐秘的事,隐秘到连身为大老爷嫡子的三少爷都不知道,而这隐秘之事一定与四小姐有关。
四小姐性子绵软,是个好欺负的,但她身边的张妈妈可不是。
大概是四小姐被赶到庄子上之后,张妈妈被逼急了,用了些非常手段,让大老爷二老爷,甚至是老夫人都不得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