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几个知情人听说楚虞要议亲，第一反应都是她手里那笔银子。不仅顾氏，二老爷知道时其实也是这样。
但相比大老爷，他要想得开一些。
他很快就看出老夫人和大老爷是如何打算的，将之告诉了顾氏。
顾氏恍然：“也是啊，有了那样东西，银子也就不重要了。”
他们二房想要银子也不过是为了跑官，若是能直接得到官身，那那笔银子对二房来说确实无关紧要。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四丫头寻个好人家，让她早日嫁出去。只有这样，张妈妈才会松口。”
顾氏点头，旋即又咬牙愤愤。
“我的枫儿被她害的名声全无，不知何时才能嫁人，她却能嫁个好人家！”
楚枫坏了清誉，一时半会肯定是成不了亲了。即便将来要嫁人，也只能远嫁，找那些对林安不了解的人。
她因此一直记恨楚虞，现在听说大房给楚虞找的人家都不错，自然不高兴。
“你也不必生气，”二老爷道，“估摸着大哥还惦记着四丫头手里的银子，给她找的那些人家都是咱们林安的。”
“离得这么近，你还愁将来不能给枫儿出气吗？”
离得近，等将来东西到手，他们无所顾忌了，自然也就不用再给张妈妈和楚虞脸面了，那时他们主仆两人还不是任他们拿捏？新仇旧恨自然也都能一口气报了。
顾氏咬牙点了点头：“等事成了，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二老爷见她终于不再闹着要去庄子上，舒了口气：“最近就先忍忍吧，张妈妈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这一时了。等她没了倚仗，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何当个下人了。”
想到那日张妈妈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二老爷心中也是恼火。
但他知道孰轻孰重，不会这个时候闹事，也不会让顾氏去闹事。
顾氏虽压下了去庄子的冲动，但到底还是觉得楚枫受了委屈，又让人送了许多好东西过去。
………………
“我要这些有什么用？楚虞呢？她罚没罚楚虞？”
楚枫趴在床上，打翻仆妇捧来的东西，高声问道。
仆妇低垂着头，嗫嚅道：“奴婢……奴婢不清楚。”
“不清楚就去问，就去看啊！水云轩里进不去，远远地看一眼问一句也不会吗？”
仆妇当然会，而且不用她说也一直盯着水云轩的动静呢，但是……
看着床上嘶喊叫骂的楚枫，知道她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罢休的，仆妇犹豫片刻只能委婉说道：“水云轩那边……没什么动静。”
没动静就是跟之前一样过得好好的，既没受到任何处罚，也没被克扣什么东西。
楚枫听了果然更加愤怒，挣扎着要起身，又因为身上伤口不得不趴了回去。
“娘在做什么？她在做什么！我被打成这样，她为什么不帮我出气？”
伴随着一句句质问和咒骂，放在床边的茶盏蜜饯等等被接连砸在地上，哗啦作响。
但任凭楚枫如何嘶喊，也没人来给她解释一句。
昨日的事情已经让庄子上的人看清楚，四小姐跟五小姐是不同的。
上面的人原本就只吩咐他们盯紧了庄子的各个出入口，别让四小姐随便离开，其他的都随意。
现在他们更明白了这个随意是什么意思，越发不敢轻易靠近水云轩了。
几个庄头站在树荫下，嗑着瓜子看着远处的水云轩。
“还是老赵你机灵，放四小姐过去闹了一场，不然咱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庄子上现在有三个楚家主子，一个已经疯了，看好就行，其他的都不用管。
另外两个都是小姐，一个大房的一个二房的。
按理说二房五小姐是嫡出，又有个掌管中馈的娘，肯定比大房庶出的四小姐贵重。
但四小姐来了之后却可以不住老夫人他们安排好的地方，挑了整个庄子上最好的水云轩，而且还把楚家的家具摆设都搬来了，搬了整整半个月。
这一下就让庄子上的人不清楚，两位小姐到底哪位比较贵重了。
小姐们的尊卑跟他们这些下人的关系原本不大，奈何这两位小姐有仇。
四小姐搬过来没几日，五小姐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便跑来闹。
下人们拦是拦住了，但拦了一次两次，那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呢？
倘若五小姐一直要闹，他们又一直不让五小姐过去，那不就是得罪了五小姐吗？
好在现在知道了，即便二夫人掌管着中馈，也拿四小姐没办法。那下次五小姐再闹的时候，他们就很清楚应该怎么做了。
老赵呸的一声突出瓜子壳，嘿嘿笑道：“我可不是故意放五小姐过去的，是她自己趁咱们吃饭时候跑过去的。”
另外几人也跟着笑了：“是是，是五小姐自己偷偷跑过去的，跟咱们可没关系。咱们只收到吩咐说不让两位小姐随便离开庄子，可没说别的。”
不过以后嘛，肯定是不会让五小姐随意靠近水云轩了。
………………
“议亲？”
张妈妈从秋霜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怒。
“怎么忽然要给小姐议亲？”
小姐的确到了婚嫁的年纪了，但以楚家的作风，这个时候给小姐议亲，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们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春笙笃定道。
秋霜点头：“我家主子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让人传来消息，请小姐早做打算。”
她说这话时看向楚虞。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妈妈一个下人根本插不上手，凌墨这个外人更不好干涉。
即便他这次想办法毁了楚虞的婚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楚家打定主意要把楚虞嫁出去，一家不成肯定很快就会找另一家。如果凌墨次次都出手，那楚家很快就能察觉出不对，这对楚虞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他只能把消息传给楚虞，看她自己什么打算。
如果她不愿嫁，又拒绝不了，那他可以安排她离开楚家。
无论是假死脱身，还是直接逃离，凌墨都有绝对的把握让她安全离开，以后再也不被楚家人找到，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但问题是……这姑娘一心报仇，想要毁了楚家，怕是不肯就这么走。不然以她的心性，即便没有他帮忙，也早就能够离开楚家了。
现在还留在这里没有走，那八成就是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