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息一会儿,我上去回几封邮件。”
封北誓站起身,在林子衿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下,便到二楼的书房去了。
看着男人颀长挺拔的背影,林子衿只觉得一股浓烈的暖流自心口溢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家的温暖。
她和封北誓结婚也有三个月了,这一刻才切实有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那么平平淡淡,相濡以沫。
只是太出乎林子衿的意料,封北誓他居然还会煮面?
她还以为他这么君子远庖厨,连杀只鸡都能上手捏死的大少爷,压根分不清食物生熟的区别呢。
那么,既然封北誓给她烧了饭,那她是不是应该洗碗了?
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烫红的那一小块,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林子衿来到厨房里,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干净了。
只是这些垃圾的话——
现在全叶城都在垃圾分类,定点投放。
林子衿看看时间,七点半了,如果这个时候再不出去扔掉,这些菜叶什么的可就要过夜了。
现在是夏天,垃圾放在屋子里一夜的话,可是很恐怖的。
封北誓这个洁癖,还不得连夜逃到月球上啊?
于是林子衿站在厨房的窗子边,往外面社区看了一眼。
还好,垃圾箱离得不算远。于是她也没有上楼去打扰封北誓,而是径自拎了两个大塑料袋,将门虚掩着。
林子衿穿了自己的凉鞋,趿拉着走在昏暗的小院子外。
这里地处郊区,基本上都是宅基地,邻居之间的房子离得也不算远,环境比市区安静很多。
林子衿来到垃圾区的时候,看到一个清洁工模样的阿姨正在奋力搬动一个大塑料桶。
林子衿天生热心肠,对这种辛苦劳作的底层人就更是同情了。
立刻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去。
“阿姨,我帮您吧!”
保洁阿姨抹了把脸上的汗,笑着感谢:“不用不用,小姐,别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没关系啦,我反正还要去洗澡。”
林子衿好心帮对方将两个大桶复位后,随意跟她攀谈了两句。
“阿姨,这就你一个人啊?这么多垃圾桶,忙得过来么?”
“平时有人换班,不过今天工友请假了。小姐,您才搬来?我以前都没见过您。”
林子衿不好意思地笑笑:“嗯,我和我先生偶尔才会过来这边的房子。”
“呵呵,我们也都是这块的原住民,后来起了社区,慢慢发展起来后,就在这附近找点零工。”
“哦,原来阿姨您也住附近?儿女呢?”
“我只有一个女儿,她……呵呵,不在郊区工作。”
保洁阿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似乎有那么一丝黯然和异样。
可是天色太暗,林子衿却没有察觉。
她还以为保洁阿姨的意思,是她女儿在城里上班的意思。
“呵呵,其实女儿离得无论有多远,心总归在妈妈这里啊。”
林子衿笑眯眯地跟阿姨告别,正准备往回走,就听身后咣当一声。
猛回头,便看到那位保洁阿姨手扶着清洁车,另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地大口喘息。
“阿姨你怎么了!”
林子衿吓坏了,上前一步便扶着了她。
“我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没吃晚饭而已……”
林子衿刚下拿出手机叫120,看保洁阿姨这会儿好像缓了过来,稍微放了放心。
“那我送您回去吧?您家不远是不是?”
“我……”阿姨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尴尬,“不用了小姐,我就住在前面,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好。”
“那我打电话给你家里人,让他们来接你好不好?”
林子衿也觉得,自己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跑到人家家里,好像也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可是放任人家阿姨待在这里,她又于心不忍,于是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把她接回去。
没想到保洁阿姨却说:“不用了,我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
林子衿没太明白,但转念就懂了,她女儿不在这里,老公或许也已经去世或离婚了?
“都死了。”
没等林子衿开口,保洁阿姨便主动说。
“我先生去世好多年,女儿也意外去世了。家里就我一个。”
林子衿最听不得这样的事,心里不由得一股难过之意涌上。
“抱歉阿姨,我不知道……”
“唉,没事,也想开了。”
保洁阿姨拿出那个破旧的保温杯,喝了一小口,然后颤颤巍巍推起那个保洁车,消失在夜色中。
“你怎么一声不响就出来了。”
一道严厉的声音从林子衿身后传过来,夹杂着三分责备,七分担心。
是封北誓。
下楼来不见她,又看到门是虚掩着的,于是猜测她是不是出来倒垃圾了。
果不其然,就看到她小小的身影站在那,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你出来了?我马上要回去呢。”
“这种事,交给保洁就可以了。”
封北誓看了眼林子衿脏兮兮的小手,眉头一皱。
“保洁也是人啊。她们不怕脏累,我也不怕。你们大少爷当久了,总是把什么都想得那么理所当然。”
林子衿哼了一声,口吻中有点小不爽。
“你倒是很有正义感?”
封北誓冷睨了她一眼,“这世界本来就没有绝对公平,三六九等与生俱来,难道你还打算杀富济贫么?”
“我只是觉得,有点同情心也没什么不对吧?”
“有同情心有什么用,你又解决不了人家真正的问题。”
封北誓的话,虽然无情,却是现实。
林子衿默默叹气:“也是,那位阿姨的女儿去世了,自己一把年纪孤苦伶仃,只能干点体力活维持生计。”
“你说前面刚走那个?”
封北誓凝了下眸子,看着前面那个虚无的佝偻的背影,似乎有点若有所思。
“嗯,随便聊两句而已。走吧。”
说着,林子衿上手拉住封北誓的手,就要往回走。
冷不丁觉得他手指上有几圈怪怪的。
昏黄的路灯下,她看得清楚,那是OK绷。
“你的手怎么了?”
林子衿大吃一惊,将封北誓的手拉到眼前。
只看到男人那双洁白修长的手上,足足缠了四个创可贴。
“这是什么时候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