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应子秋的名字，林子衿整个人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杜若斌点点头，转向林子衿，脸上露出了笑容。
“过来吧子衿，我们去跟应导谈谈。”
跟着杜若斌离开包房，林子衿一路经过长长的走廊，一路秉着狂跳不已的心。
两人从电梯上到二楼，来到一处别致的小包房内。
林子衿一眼就看到了身穿白色中式衬衫的男人。
一时间，她有点无措地站在原地，连打招呼这样基本的礼节都要忘记了！
毕竟，号称近年来最有才华的导演，在任何媒体访谈上，都只给观众留一个背影的应子秋，在这一刻毫无遮掩地将庐山真面目表露在林子衿的面前——
真的是让她太震惊了。
她只知道，应子秋年纪并不大，却没想过他会这么年轻。
看起来也就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样子，没有那种艺术家特别的邋遢气质，整个人五官立体镌刻，英俊非常，气质却是低调又让人过目不忘。
“应导，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学妹，林子衿。她从小就学舞蹈，功底特别好 。我觉得，你们可以先聊聊。”
杜若斌拉过呆若木鸡的林子衿，将她推到应子秋的面前。
然后压低声音对她轻声道：“别紧张，应导人很好的。”
说完，杜若斌和助手先行离开。
林子衿这才硬着头皮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傻乎乎地站着，未免也太不礼貌了。
于是她怔怔地扯出一个笑容，腼腆地对应子秋点点头。
“应导您好，很，很高兴认识您。”
说着，她向应子秋主动伸出了手。
可是一秒两秒三秒，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须臾间，只看到应子秋淡淡地一勾唇，扯出一个莫可名状的弧度。
磁性而低沉的声音，比镜头前的采访更有魅惑力。
“你高兴得太早了。”
林子衿：“……啊？”
没等林子衿反应过来，应子秋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颧骨偏高，骨架没有弹性，表情木讷，临场反应能力为零。你这种女演员，上镜全靠后期，驾驭不了超功底的舞台剧。回去吧。”
说着，应子秋径自起身，走到身后的咖啡机那里。
林子衿紧紧捏着拳头，应子秋的话，一字一句听在耳朵里就像在挖心。
突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冲动的举动。
三两步并上去，一把抢下了应子秋手里的咖啡！
“我喝！”
在应子秋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诧异下，林子衿将咖啡一饮而尽。
然后作势夸张，将那咖啡杯狠狠砸在地上。
一抹嘴，眼里含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我喝了，周朴园，你说我有病，我便有病了。”
林子衿说着声情并茂的台词，脸上带着戏内人物复杂的演绎。
应子秋后退半步，饶有兴味地看着林子衿。
他不会不知道——
刚刚那个画面和台词，是经典话剧《雷雨》中，周朴园的妻子繁漪被迫承认自己有病，而不得不喝药后，情绪爆发的片段。
整个过程中，人物的爱恨纠葛，矛盾冲突达到极致。即使是他这么有经验的导演，也没能带出几个优秀的女演员能够把这个人物形象演绎如此丰满，情绪如此到位的。
看着眼前这个努力还有点笨拙的女孩，应子秋抱着手肘，略有几分沉思。
林子衿一人分两角，台词记得不清楚，动作走位也不是很熟练。
但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让这个恃才傲物的天才导演愿意多看她一眼——
她不是表演专业，也没有舞台剧的经验。为了妈妈的心愿，她放弃了考大学，也放弃了自己钟情的表演。她只会跳舞——
因为只有跳舞，在妈妈眼里才是高尚的。
那一刻的林子衿，只觉得自己跟傀儡一样的繁漪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世上，所有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的，就真的都是为你好么？
终于，林子衿的泪水夺眶而出。
明明已经忘记了后续的台词和剧情，明明已经能从应子秋的眼睛里看到赞许的目光，可她却停不下来情绪。
崩溃的泪水，夺眶而出。
“情绪过于爆发，不够水到渠成，肢体僵硬，没有舞台话剧的游刃感。不过，算你过关。”
走到林子衿面前，应子秋将一块干净的纸巾递给她。
“擦干净再出去，免得别人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应……应导演？”
林子衿仰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当她的目光对上对方那双深邃而又充满欣赏的眼睛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明天来视镜。”
听到应子秋最后的这五个字，林子衿心里在雀跃。
她腾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深深的一个鞠躬直达九十度。
“谢谢！谢谢应导！”
“另外带三百八十的现金来。”
“啊？”
林子衿怔了一下，心里暗自嘀咕。
不是吧？只有那种骗人的小模特公司才会进门就要视镜的人交钱，交证件。
她看着应子秋，弱弱开口：“是，是报名费么？还是……”
“是赔杯子的钱。”
应子秋瞪了她一眼，随手一指包房茶几柜上的价目表。
上面赫然写着一些物品的价格：白色马克咖啡杯，380元。
额……
林子衿只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个苍蝇似的，如果有镜子，她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很猪肝。
刚刚急着展现能力，二话不说就入戏，都没想过砸的是人家店里的杯子啊！
走出包房，林子衿一眼就看到杜若斌在外面等她。
“怎么样！子衿，应导对你还满意吧？”
但见林子衿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杜若斌不明所以，略有几分担心。
“他，他叫我明天去视镜，可是我……”
“真的啊！”
一听这话，杜若斌先一步开心起来。
他毕竟还是比较了解应子秋，知道对方一般情况下，只要能看中试镜的，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可是我，我还是很担心，总觉得应导演应该很注重演员的专业和素养，我感觉自己不是很专业，未必能让他满意啊。”
“怎么会呢？子衿，在我眼里你就是最棒的了，你放心，明天我也跟你一起去。”
杜若斌的话着实是给林子衿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但同样，也给予了她很大的压力。
“杜学长，你明天不是还有通告么？你这么忙，就不用一直陪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不会啊。本来这部剧的男主角就是我，是我不同意原来的那个女主角，希望应导能考虑换人的。子衿，如果这次真的可以成功，我们就要做搭档了。”
林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