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是废话，就一个字都不要说。”
封北誓的口吻犀利冰冷，掷地落声。
宁丹妮只觉得八月天里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封北誓你什么意思？”
“我胃病住院的那天晚上，你接了林子衿给我打的电话。她究竟说了什么？”
“她……”
宁丹妮心里咯噔了一下，旋即双唇紧抿，咬紧牙关吐出含糊的一个答案。
“我怎么记得住？都多少天前的事了？”
“要我提醒你一下么？”
封北誓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双眼睛里闪现的危险和阴鸷，几乎是宁丹妮从未见过的。
“你说她跟我发脾气，撂电话，转身就走。有没有这回事？”
“我……我，她态度不好，我当然以为她挨打生气了啊！封北誓你有什么毛病啊？你妈妈跟她处不来，你干什么找我撒气。”
没等宁丹妮把话说完，封北誓突然欺身过去，直接将对方逼迫到凉亭的柱子上。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她都已经到楼下了，却被门禁给拦住了？她买了晚饭给我，在大雨里等了半个多小时。而那两个护士是得了谁的要求，竟敢把我的妻子拦在外面不让行？”
从拾荒王大爷哪里得知林子衿淋雨摔倒之后，封北誓直接让韩枫打了电话到医院去证实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半小时之前，监控录像将全程画面展示在封北誓的手机上。
他眼看着那可怜的女孩在大雨中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一样，心痛得都要无法呼吸了。
可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误以为是女孩自己乱发脾气？
想到她第二天带着自己亲手做的粥来医院看他，发着烧，挺着肚子，还一瘸一拐的样子——
他就觉得心脏像是要被人用刀戳个洞一样疼。
封北誓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个明坦的程度了，宁丹妮除了咬死不承认外，也着实是无计可施。
“你既然要这么说，我无话反驳。医院毕竟有医院的规定，这公立医院本来就不是给你封少爷一家开的。你别忘了，当初我回国是想要听清姨的安排，去你们家医院入职的。是你嫌我麻烦，硬拒了我的offer！”
说到这里，宁丹妮的眼圈也红了。
她毕业名校，教养良好，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泼妇一样对着个男人大吼大叫。
可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人在爱情里没有智商，女人在失去爱情的时候没有理智。
她觉得，她不过是个爱了对方十年未果的傻瓜而已。要那些风度和胸怀，又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甚至不如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丫头……
“宁丹妮，你知道我最恨别人愚弄我。”
封北誓冷着眸子，一字一句。
“谁愚弄得了你封二少！如果你觉得是我挑拨离间，故意挖坑给你家发育不全的小丫头跳！那你就当是我做的吧！”
“宁丹妮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林子衿是我的妻子。”
“你——”
宁丹妮红了红眼眶，咬得唇瓣发白。
“行，你家的事，我以后不会再管了！可以吧！”
说完，宁丹妮气急败坏就要走。
“站住！”
封北誓厉声叫住她。
宁丹妮背对着他，眼泪已经在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打转了。
“你放心，”她狠狠咬了咬唇，“我是不会跟清姨去告状的。”
话音未落，一个扁扁的东西从她肩膀后面划了一个弧度落下来。
竟是封北誓的那只灰色爱马仕钱夹！
“这个还给你，我知道是我妈托你去拍的。你一直不肯要她的钱。我不需要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说完，封北誓从宁丹妮身后走过去，甚至连回头都没有过。
“封北誓，你对我就这么绝情么！无论你身边换了谁，只有我始终如一！难道我们认识十年，还比不上她十天！”
宁丹妮的泪水划过腮边，肩膀颤抖不已。
封北誓的脚步顿了顿，低吟一声开口：“正因为我们认识十年，没有爱也有情谊。所以我对你，不像对其他女人。越是给不了你的，才越绝情。因为我不想耽误你。”
说完，封北誓提步离开，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宁丹妮那模糊的视线里。
晚餐不算特别丰盛，只有何月清她们上街从餐馆里带回来的几个菜，然后烧了一大锅白米饭。
席间难得安静和谐，主要是何月清心情不错，一直没有刻意去招惹林子衿。
不过林子衿还是觉得气氛有点别扭——
除了封北誓一如之前的冰山老K脸之外，一向很得何月清喜欢的宁丹妮，竟然也沉默了大半程。
“怎么了丹妮？不舒服啊？”
何月清也明显看出了宁丹妮状态不对，关切地问。
“哦，没有。”
宁丹妮尴尬地欠了欠唇角，夹起何月清送到她碗里的一块油爆火焰虾，就往嘴里送。
“唉！还没剥壳呢。”
何月清一看这架势，顿时就明白了宁丹妮这是心神不宁啊。
“北誓！你又怎么欺负丹妮了？怎么从外面回来就不对劲儿！”
说着，何月清一张脸直接拉长，筷子一拍。
把封北誓正要往她碗里夹鸡腿的动作，直接给瞪了回去。
“妈，您想多了。”
“清姨，”宁丹妮见状，赶紧解释，“您别误会，跟北誓没关系。是我刚才接了医院的电话，说是有个……有个出国培训的名额，机会不错。清姨，您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看我还是回去上班吧。”
“你要走？”
何月清登时面色一变，旋即转向封北誓。
“是你让丹妮走的？”
封北誓一脸坦然地摊了下手掌：“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是医生，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您这样莫名其妙地把她留在身边当护工，难道不许她心里有点意见么？”
一听封北誓这么说，何月清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丹妮啊，是不是清姨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不不不，清姨您别这么想。我真的是觉得不想错过院里的培训机会，跟您跟北誓都没关系。”
“丹妮你别怕，跟清姨说实话！”
何月清哪里那么好糊弄，柳眉一瞪，脸色直接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