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衿洗了个澡出来，坐在小桌子前打开电脑。她先登了下学校的主页，发现并没有什么新闻。于是又逛了几个招聘论坛，想看看还有没有兼职和龙套的招聘信息。
不过，一想到这个她又发愁了。
妈妈的眼睛就要康复了，等回国后，她的生活是完全能自理的，无论是走街串巷还是与人交流都不是难事。
到时候，歌舞团倒闭的事，怕是瞒得了今天瞒不了明天。
于是林子衿叹了口气，在搜索引擎里重新打了几个关键词。
舞蹈，舞替，歌舞团演员。
可惜出来的结果寥寥无几，不是太远，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
毕竟在这个流量王道，娱乐快餐的时代，传统艺术领域真的是太冷门也太拮据了。
林子衿索性关了电脑，重新回到电视前。
刚刚的新闻频道每隔半小时会有一次前情回顾。
这会儿，封北誓那张英俊的容颜再次出现在画面上。
林子衿痴痴地看着，越看越觉得心里有种莫可名状的感情在泛滥。
就好像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生活中那些苦难，不给力，纠结，烦恼，都不足一提。
不过，有林子衿这样，一看到封北誓的镜头就安心的人存在。
就也有林泰安这样，对着电视上的新闻，恨不能牙关咬错的人。
“爸，你也听到了吧？依我看啊，那十万块怕也是给林子衿打水漂了。”
林蔷薇一边插着水果，一边阴阳怪气地揶揄。
坐在一旁的孟帆一听女儿这话，登时就来了脾气。
“什么！你还给了那个小贱人十万块？林泰安你胆子是肥了吧！”
说着，她上手便扯住林泰安的耳朵，一副气势汹汹母老虎的样子。
“哎呀你先放手！女儿面前不要拉拉扯扯的！”
因为封北誓对记者的这番话，林泰安本来就糊了一脸，心里正郁闷着呢。又见老婆不依不饶的，更是头大得很。
“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们妇人家的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啊？”
“放长线？放个屁！”孟帆怒气冲冲，直怼他，“你倒是钓到鱼了给我看看？那江景花园区的项目，你八字有一撇没？”
说起那个整装承包项目，林泰安早在一周前就把企划案发到林子衿的邮箱里了。电话里自然也是旁敲侧击的，希望她能递给封北誓。
毕竟，江景花园这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拿来嘴上抹抹油？
可是林子衿根本就油盐不进。反复就揪着那十万块，表示自己会尽快还钱。至于帮忙牵线的事，她只字不提。
“爸，你就别做梦了。”
看到父亲这阵子反复巴结林子衿，林蔷薇本来就一肚子不满，这会儿自然是不会放过泼冷水的机会了。
“你没听那封北誓电视里说的么？话都讲到盖棺材板了，人家根本就不承认两家联的亲。指望林子衿去给你铺路？呵呵，别给你使绊子就不错了！”
“你废什么话啊！”
林泰安立刻吹胡子瞪眼。
管不了老婆，他难道还管不了女儿了？
“要不是你跟席泽凯非要去招惹她，非要偷那个教书匠的剧本，至于结下那么大的梁子么？”
“什么叫偷啊！天下文章本来就是一大抄。泽凯辛辛苦苦改了三个月，容易么？”
林蔷薇一听这话，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再说了，要是没有我们，那本子早就被他带进棺材了，她林子衿还得感谢我和泽凯呢。大不了，分她几个钱呗。”
“你说得倒轻巧！”
林泰安气得胡子乱颤：“她要是真能愿意要钱，倒好了！”
“行了！你就会跟自家女儿来劲！”
孟帆赶紧护着林蔷薇，冲林泰安恼火道，“倒是把那对贱人母女想得够高尚的了哈？不愿意要钱？那十万块怎么收得眼睛都不眨？我告诉你林泰安，收了钱她就得给咱们办事，办不成事，你信不信我去撕了吴美心那张脸！”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正想办法呢么？”
林泰安烦躁地挥挥手，让这母女俩赶紧出去逛街去。
他一个人背着手在沙发上来回儿踱了踱，最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打出去。
林子衿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呢。一通电话进来，她下意识就给接了。
接通了才意识到这个有点眼熟的号码是林泰安的，心里顿时蒙上一层不耐的氤氲。
她知道，这老狐狸肯定又是来催工程项目的事。
林子衿真想劈头盖脸告诉他没戏，但苦于拿人家手短，这还有十万块吊在那，所以话不能说太僵。
“喂。”
硬着头皮接听起来，林泰安那虚弱的声音立刻就传进了林子衿的耳朵。
“子衿啊……咳咳，咳咳咳。”
先是一阵咳嗽，林子衿本能皱眉。
她想不通对方又要玩什么花招。
“没什么事……就是知道你生孩子了，想问问你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男孩。”
林子衿咬咬唇，不卑不亢地回答。
“唉，能不能让爸看看照片啊？不管怎么说，爸也是当外公的人了……”
“看不了，早产在保温箱。”
林子衿随口一句便搪塞了过去。讲实话，就算孩子真在她身边，她也没有权利随便拍个照片给林泰安发过去。还嫌不够何月清找她麻烦的么？
“哎呀，早产啊。我就说么，看你当时肚子也没那么大，这怎么才半个多月就生了……想当年，你妈妈生你的时候也是早产。要在保温箱里待好多天，那时候一天就要三百块，相当于现在的三千多啊。爸爸虽然做生意，但你知道的，家里的财政大权一向都是你阿姨在握的。现在想想，我可真是很后悔。明明自己没有本事保护你们娘俩，却还是一时把持不住，苦了你妈妈一辈子。如果还能再选择一次，我真的不想认识你妈妈。因为越是真心爱着，越是痛苦自己的无能为力啊。咳咳咳——”
这些话，林子衿大抵左耳进右耳出。但不管怎么说，就算只是从大脑内部撩过一下子，心里听着也还是不舒服的。
“您能不说这些么？”
打断林泰安的话，林子衿深吸一口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