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德信去她公司催债的原因,她被老板强行放了几天假,这就意味着这几天都不会有收入,导致她一时间难以接受,晚上都睡不着。
“还在为徐叔的费用发愁?”王宇晨问道。
媳妇叹了口气,说道:“我没班上,就没收入,医院要这么多钱,我该上哪儿找去……”
说着,她看到王宇晨腿上的伤口在流血,立马急切问道:“你又受伤啦?快给我看看!”
王宇晨本来,已经包好了腿上伤口,裹在长裤里不容易看出来;但是因为久立的原因,伤口裂开,血就流了出来,流到脚上,就让媳妇看见了。
媳妇把王宇晨的长裤撩开,然后打开纱布,一看到那可怕的伤口,她差点就吓得脑子空白。
“这是怎么弄的!这么严重!”媳妇严厉问道,她看着王宇晨,说道:“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不不不!”王宇晨赶忙摆手,说道:“去哪儿都行,可别去医院!”
“你都伤成这样了!不去医院处理怎么行!”媳妇凝眉道。
王宇晨有些难堪,但还是拒绝去医院。
这点伤就把她吓成这样,要是身上的伤给她看到了,那不是得把她吓晕了!
“拿点药放上去,包扎好就行了,不用去医院的,浪费钱!”王宇晨笑起来,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试图以此让媳妇放心。
媳妇叹了口气,心想王宇晨一定是都把钱给自己了,结果自己受了伤,都没钱去医院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倍受感动,也更加为王宇晨感到心疼。
“你为了我家的事,弄得自己生病受伤都要小心翼翼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媳妇含羞地看着王宇晨。
“哎呀,没事,保证徐叔要紧嘛!”王宇晨笑着,心里想说的是,你以身相许就好了……
媳妇听他这样说,自己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便拿来药箱,给王宇晨好好上药包扎。
这药箱是王宇晨住进来的时候就买的,里面的药和医用品很齐全,这是他的习惯,有备无患。
以前王宇晨还是佣兵的时候,身上受了伤,几乎都不会选择去医院,因为那样会暴露自己,而导致伤没治好,反倒把命搭进去了!
所以他一般都是自己处理伤口,即便是中了枪,也是自己把子弹从身体里挖出来,然后再忍着痛上药包扎!
过程中还不能打麻药,因为要保持着时刻清醒!
媳妇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每一个步骤,都尽显温柔。
王宇晨看着她,不知不觉间,竟就入了迷。
媳妇给他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暖,就像一种陪伴和等待。
这仿佛让王宇晨对她产生了一种依赖感,从而分不清,他对她的感觉,是不是爱情?
“咳……”媳妇假装咳了一下。
她刚才抬头,看见王宇晨一直痴痴望着她,像没了魂一样。
王宇晨恍然清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为了找话题,他说道:“你大哥应该很快就会给你打钱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媳妇奇怪。
“嗯……”王宇晨抿嘴沉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踏马的,这是给自己挖坑了吗……
“我猜的!”他沉吟之后,说道:“如果你们兄妹之间有心灵感应的话,那他应该可以感受到你现在的境地,然后就会很快把钱打给你!”
其实王宇晨更想说的是,如果你大哥徐龙渊有在天之灵的话,肯定会保佑你们平安无事的!
“他那么久没给你打钱,这一次估计会打给你很多钱!”王宇晨补充道。
媳妇再一次奇怪,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很久没给我打钱了?又怎么知道这次会打很多钱?”
“嗯……”王宇晨心里狂奔而过一匹马。
这是怎么了,怎么老给自己挖坑……
“你上次跟我说过的呀,你忘啦?”王宇晨干脆瞎扯道:“你说你大哥好久没给你打钱了嘛,那肯定是他正在存着,到时候再一起给你!”
“嗯……”媳妇也不想清楚自己有没有跟王宇晨说过这事,但她也没怀疑王宇晨。
她说道:“希望是这样吧!”
夜幕转清,到了中午。
王宇晨一觉醒来,洗漱之后,便就拎着钱箱出去办该办的事儿了。
他以徐龙渊的名义,把二十多万汇到媳妇账下。
徐龙渊生前用来汇钱给媳妇的银行卡在他手上,所以他先存钱进卡里,再汇给媳妇。
如此一来,媳妇也就不会怀疑了。
汇了钱,王宇晨就回去好生休息,又是睡到了下午。
他现在不用去上班,所以不用去担心要匆忙准备什么。
到了饭点,他还没下楼,媳妇就已经上来叫他了。
王宇晨一开门,媳妇就喜气洋洋地挤了进来。
“哎,王宇晨,我哥真的汇钱过来给我了!”媳妇抓着王宇晨衣袖,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这张嘴可以去摆摊算命了!”
王宇晨挠挠头,说道:“嘿嘿,是吧,就说让你不要担心啦!”
“嘻嘻!下去吃饭吧!”媳妇脸挂灿笑,盈盈款步地下楼去了。
王宇晨随之跟着下楼。
今天钱思媛已经去了学校,徐虎崖这混小子依旧不着家,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餐桌上,就只有王宇晨和媳妇两人用餐。
王宇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经常是由媳妇搀扶着。
他坐在餐桌边,饭都是媳妇帮他盛。
“我等会去取钱,把你上次借给我的钱先还给你吧!”媳妇说道。
王宇晨急忙摆手,回道:“不不不,我不急用钱的,你先拿去给徐叔付医药费!”
媳妇说道:“我想剩下的应该也够了!”
王宇晨疑惑了一下,徐武的情况他是有了解过的,要花的钱肯定不下于二十万。
他发给媳妇的那二十多万,都还担心不够呢。
媳妇应该比他更了解徐武的医药费情况才对呀!
“咳,我可以问一下,你哥给你打了多少钱吗?”王宇晨忍不住问道。
媳妇顿了一下,大方说道:“打了三十多万,我把你的五万还给你,剩下的,也够我爸的医药费了!”
“什么!三十多万?”王宇晨一惊,自己今天打过去的钱,明明是二十多万,怎么就变成了三十万!
整整多出了十万块钱!
“啊?”媳妇看到王宇晨吃惊的样子,不免奇怪起来。
“确定都是你哥打来的吗?”王宇晨追问。
“是呀,同一个账户打过来的,有问题吗?”媳妇奇怪的看着王宇晨。
“哦……没,没!”王宇晨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拐话题,问道:“你哥是做生意的吗?能挣那么多钱!”
“嗯,算是吧……”媳妇回道,她不想王宇晨知道关于她哥哥的太多信息。
“嗯。”王宇晨点头。
他自然知道徐龙渊是做什么的。
吃完了饭,王宇晨往楼上去。
回到房间,王宇晨赶紧检查徐龙渊的银行卡还在不在自己手上。
把今天穿的裤子拿出来一翻,徐龙渊的银行卡确实还在口袋里,没有丢失。
“谁多打了十万?为什么可以用老徐的账户名义打钱?”王宇晨坐在那儿琢磨。
他脑子里嗡嗡响,这突如其来的怪事,让他感觉有些寝食难安。
这个钱,肯定不是打错进来的!
如果是打错进来的,那么账户不可能一样!
能用徐龙渊的账户打钱给媳妇,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做的?
“难道,是部队派人暗中保护了媳妇一家?”
“是他们打的钱?”王宇晨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了这个。
不过往细了想的话,却又不大通。
如果是部队派人暗中保护媳妇一家的话,以王宇晨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踪迹!
王宇晨可以说,是最了解他们的人了!
“先观察看看,有问题的话,再说!”
王宇晨决定先放着看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这钱应该就是有人帮忙,才打过来的。
睡完一觉,第二天一早。
媳妇就拉着王宇晨要出去散散步。
反正她现在是停工时期,王宇晨也是停工阶段。
刚好都有时间,所以两人就去散步散心了。
两人在公园里坐着,就像小两口似的,倒是挺羡煞旁人的!
中午的时候,媳妇要去医院给徐武打理一下病床和身体。
王宇晨想着也是蛮久没去看望徐武了,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两人在公交车上,却碰到了尴尬事。
因为公车人挺多的,而王宇晨是一瘸一拐,拄着拐杖上车的。
他一上车,几乎全车的人就都看着他,不过好像又瞬间转移视线,假装看不见他……
估计是在想,要不要让位给王宇晨坐。
其实王宇晨也不需要座位,媳妇就在旁边扶着,倒也不会摔倒。
车子开动的时候,来得突然,王宇晨没扶稳扶手,差点一个趔趄摔到投币处去!
还好媳妇出手快,把王宇晨一把捞了回来!
公交司机也怕王宇晨出事,随即在广播里播放提示:“尊敬的乘客您好,请您给老弱病残孕及怀抱婴儿的乘客让座,谢谢!”
司机师傅一连重复了三次。
直到下一站,才有一个女乘客起身,把王宇晨叫过去。
“你来我这边坐吧!”她喊道。
媳妇把王宇晨扶过去。
因为公交车开起来不稳,王宇晨一只脚不是很好站立,虽然有媳妇扶着他,但是他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也不是媳妇受得了的。
王宇晨刚到那女乘客的座位,还没坐下,却被一个刚上车的老太婆抢先坐了去!
这踏马,怎么整?
这老太婆一屁股坐稳了,看也不看王宇晨和那个让坐的女乘客,而是朝车厢前招手喊道:“洋洋,快过来,奶奶给你抢了一个好座位!”
王宇晨:“王德发?”
这踏马什么操作?!
紧接着,从车厢前面,跑过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白白净净的,被惯得挺傲娇的,一副小少爷般的模样。
他一过来,这老太婆就起身,把他孙子往座位上按。
王宇晨看着这老太婆精神矍铄的样子,再看坐在座位上的小男孩,也是发育得虎头虎脑的,哪像是幼弱的样子?
他看着老太婆,心想,踏马的,这座位你上来就抢,看着我拄拐杖了还抢!
还他妈自己不坐,给一个没毛病的小孩坐了?
没等王宇晨说话质问老太婆,那个让座的女乘客先说话了。
她跟这个骨骼硬朗老太婆说道:“婆婆,这座位是我让给这位先生的,他脚上有伤,不方便站着,您能给他让一下吗?”
她说得很客气,但没想到这老太婆可一点都不客气!
她被女乘客一说,居然就莫名发起火来,嚷道:“那你不见我是一个老太婆吗?我比他更应该坐这个位置!”
众人大惊,这踏马是个什么逻辑!
女乘客被老太婆的粗鲁语气激得来气了。
她说道:“这座儿是给有需要的人坐的,而且,你这不是站着的吗,你让你孙子坐上去,让人家一个瘸腿的站旁边,好意思吗!”
老太婆斜眼看了看王宇晨,然后又转回去看那名女乘客,嚷道:“我看他站得挺稳的,不像是个需要座位的,而且他这么年轻,站一下就不行啦?这还是不是个年轻人!我孙子那么小,给他坐了,不行吗!”
王宇晨看着这个老太婆,心里很不舒服。
他说道:“婆婆,人家让座是让给有需要的人,我有需要了我才过来的!”
“那我就没有需要了吗!”老太婆嚷道。
“哎,我现在脚受伤了,不方便站着我才需要座位的,你能明白吗?”王宇晨回道。
“你哪里不方便了?我看你不是还能站着的吗?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可为什么就这样心胸狭窄咧?你读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吗?”
老太婆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就是不肯把座位让出来。
她的孙子也是一副傲娇的模样,这基因真是强大!
王宇晨看着这老太婆,真的很想骂人,但这里是公共场合,让他把骂人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媳妇也跟着加入进来,她跟老太婆说道:“你讲点理行不行,没看见他还拄着拐杖吗?你就不能给你孙子做个好榜样吗?”
老太婆抓住座位的手把,看着媳妇,嚷道:“明明是你们不讲理,我孙子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这时那女乘客嚷道:“你这种老人,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说你有需要,那你坐上去,为什么还要给你孙子?你孙子四肢健全,长得虎头虎脑的,就不能站一下,给人家有需要的人坐吗!”
“我就爱给我孙子坐,怎么啦!这座位也不是你让出来的呀,是我抢到的,我爱给谁坐就给谁坐,你管什么管!”老太婆嚷道。
女乘客被她气得直咬牙。
她突然走到座位来,一把拉起男孩,然后带过一边,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这是给有需要的人坐的,懂吗?”
小男孩好像被吓到了,马上抱住老太婆,看起来就要哭了。
老太婆二话不说,又把小男孩按在座位上,嚷道:“欺负我们婆孙俩是不是!你们还讲不讲理!”
这时车里不少乘客都对老太婆吐槽起来,纷纷对她指指点点。
把可这老太婆为老不尊,管你多少人,怎么说,她就是我行我素!
正当女乘客要爆发的时候,王宇晨赶紧过去把她劝住,免得因为这事闹出了什么大事,自己可就要愧疚死了!
王宇晨对这位女乘客说道:“别管她,让她坐,这种人就算把位置让出来给我,我也不坐了!”
女乘客看着王宇晨拄着拐杖站着,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
谁又能想到,会碰上这么个为老不尊的人。
这种老太婆,是没办法跟她讲道理的!
跟她争吧,还把自己气得不成样子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看她的那个孙子,估摸着她一家人都这样儿,真是不良的家教影响了下一代!
王宇晨和媳妇都为此感到很无语……
下了公车之后,王宇晨和媳妇两人就往医院而去。
医院里人来人往,两人穿过两栋大楼,又辗转过几个弯后,才到了环境清幽安静的住院大楼。
上了楼,来到徐武所在的病房。
徐武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出,现在所在的是普通病房。
病房里有五个床位,徐武是在靠里的床位。
当王宇晨和媳妇进去的时候,却见徐武的床边正坐着一个人!
这人背对着门口,没看到脸,背影是个男人的,却又不像是徐虎崖的。
此时徐武已经睡着,他只是坐在一旁,不说话,很安静。
王宇晨和媳妇赶紧过去,媳妇拍拍这人,问道:“这位先生,您是?”
她以为这男人或许是她老爸的朋友之类的。
男人一转头过来,竟是个独眼龙!
他看着媳妇,眼神之中,尽是复杂,说道:“我是你徐龙渊的战友!”
王宇晨一见这张脸,当场就呆住了!
因为他很熟悉这张脸。
这张让他不敢面对的脸……
这个男人,就是昔日华夏龙刺组中的一员!
并且是跟随王宇晨去到非洲执行那一次艰难任务的队员!
也是那个被一枪打穿右眼,子弹穿出头颅的战士——凌仇!
这男人也注意到了王宇晨,接着他的目光就瞬间定格在王宇晨脸上!
他正要跟王宇晨打招呼的时候,王宇晨赶紧示意他停下,不能让媳妇知道他的身份。
媳妇一听凌仇是哥哥徐龙渊的战友,她瞬间惊喜起来,拉着凌仇就问起徐龙渊的情况。
王宇晨当然不可能让他说出徐龙渊已经牺牲了的事实,他压着手,示意凌仇无论如何也要扛住不能说给媳妇知道!
凌仇表现得有点惊讶,他虽然不了解其中的具体情况,但这既然是王宇晨的安排,那就肯定有他自己的意思。
于是他就跟媳妇假说徐龙渊还在部队,一切安好,而他,则说自己是受伤严重,提前退役了。
因为徐龙渊挂念自己的父亲,就让他来医院看望一下,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这么说起来,倒也是天衣无缝,完美地忽悠住了媳妇,也让王宇晨松了一口气。
要是这个档口被媳妇知道自己的大哥已经牺牲了的事,那她得有多难受!
等媳妇在给徐武整理身体和床铺床单时,王宇晨示意凌仇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两人约在在医院游园里的一处地方,王宇晨先等在这里,等凌仇下来。
“队长!”凌仇一到地方,就先给王宇晨郑重地敬了个礼,而且左眼之中,含着热泪!
他身高跟王宇晨差不多,年纪却要比王宇晨大上两三岁,但当初在龙刺组,王宇晨是队长,是他的上级。
他的右眼蒙着一只眼罩,平常时候还要戴上墨镜,不过在病房里,和在王宇晨面前,他把墨镜摘下了。
他的右眼,在剿灭灭世势力的时候,被子弹打穿了!
在他头颅的右边一块儿位置,还有子弹穿出留下来的疤痕,只是他带着帽子,遮住了。
当时他被子弹贯穿了头,王宇晨和医护人员都以为他活不了了,可没想到,他居然大难不死,活下来了!
简直是奇迹!
王宇晨看着他被眼罩遮住的右眼,看着这个昔日出生入死的战友,他鼻头突然就一酸,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王宇晨言语激动,一把拥抱住凌仇,拥抱这位曾共同出生入死的战友!
“我已经不是你的队长了,你叫我名字就行。”王宇晨叹道。
“不!”凌仇摇头,说道:“你永远是我的队长!是你把我从非洲带回来的,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王宇晨突然悲伤起来,言语有些哽咽,道:“不!我没把他们都好好的带回来!我心里很愧疚!当时我以为你撑不住了,没想到你命硬,撑过来了!这是你的造化!”
他看着凌仇,然后那些无尽的记忆画面就涌上心头。
“唉!”凌仇叹息,说道:“一转眼,龙刺,竟就只剩下我俩了……”
他看着王宇晨,脸上尽是惆怅。
王宇晨没有说话,他甚至有些不敢面对凌仇。
当日执行任务的时候,如果他选择了撤退,那么龙刺组的战友就不会死,徐龙渊也不会死!
凌仇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我被你背回国之后,在抢救室整整抢救了一天一夜,好在阎王爷他不收我!”
凌仇说起王宇晨走后的事,言语之间有压抑不了的激动:“当我从鬼门关回来之后,所有的医生都说我能活着,简直是一个奇迹!”
“然后我就在重症病房躺了两个月,才转出重症病房!”
“我在医院躺了整整半年!整整半年!这半年来我动都不能动,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队长,那半年来,我度日如年,我以为你们也都撑过来了,我以为龙刺的每一个队员都还在,我就每天在病房里等着,等着你们中能有个人来看我,那怕是托个人来看我也行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我,为什么要把我丢在冰冷的病房里!”
凌仇越说越激动,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在控诉,在流泪……
“凌仇,对不起,我以为……唉……”王宇晨沉重地叹气。
那天凌仇进了抢救室后,他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可是等到的是死亡通知单,连续两张死亡通知单。
他以为凌仇醒不来了,一怒之下,便杀到了米国。
结束了一切之后,他回到华夏,知道了凌仇躺在重症病房生死未明。
但他没办法让自己去面对凌仇,他心里有愧!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所有的战友,所以他不敢面对这一切。
因为想要逃避,所以他选择了退役,回到都市,平平淡淡过完余生。
他来到媳妇身边,多次地出手帮助媳妇一家,很多也是出于一种赎罪心理……
徐龙渊的死,让他心怀愧疚。
如果当时他没有执意深入基地斩首,而是选择撤退的话,那么所有的队员,都不会牺牲,一切都还会如常。
只是他不肯让罪恶逍遥法外,所以一意孤行,葬送了全部战友……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在这个人间,罪恶是无法永久彻底地清除的,但只要有一份正义的力量存在,罪恶就一定不能够一手遮天!
凌仇紧紧盯着王宇晨,他很想得到一个能让他心生慰籍的回答,那怕是对方骗他说是没空去也好啊?
可王宇晨的这一句对不起,就好像是施舍一样,就好像打发乞丐一样!
王宇晨的一句对不起,让凌仇感到愤怒,又心寒。
他不过是想半年来的委屈、憋屈,在遇到挚亲战友之后,可以爽快的发泄出去,这样也许自己能好受一些!
但偏偏王宇晨的逃避态度,让他的这些委屈和憋屈无处安放……
王宇晨知道凌仇很难过,甚至很失望,但他真的没办法让自己坦然地去面对凌仇。
那样对他来说,真的太难了。
凌仇继续说道:“住院的时候,我想着我都踏马的被爆头了还能活下来,那我的战友个个洪福齐天,肯定也能活!”
“于是我就想着我要赶紧站起来,我要去找你们!”
“后来我就凭着这个信念,出院了!”
“可当我回到龙刺的时候,我的战友,一个个的,都躺在烈士陵园里了!”
“都牺牲了!”
“我找到的只有一块块冰冷的墓碑,我拿着毛巾,挨个帮他们擦干净了。我当时就在想,我这么活着,是不是老天爷忘收了,我是不是该下去陪他们?我还在人间游荡,是不是踏马的不仗义?”
“当我擦完了所有墓碑的时候,我发现没有队长你的墓碑?”
“这时我才想起来,哦对了,我的队长还没死,我的命也是他给背回来了!”
“然后我就听到杀去米国,退役回归都市的事情!”
“我很为我的队长骄傲,因为他帮我们出气了!”
“队长,你去米国的时候,是去帮我们讨说法的吗?”
凌仇睁着眼睛,看着王宇晨。
王宇晨顿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是…”
“看!我就知道我的队长不会让他的战友白死,不会上他的战友,白白的被爆头!”凌仇咬着牙说道,状态很激动。
他停下来,平复一下状态,然后向王宇晨问道:“你是退役了,才回归都市,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什么回来的吗?”
王宇晨被他那只阴郁深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心里便觉得越发愧疚,越发不敢面对凌仇。
他不确定地回道:“是……退役吗?”
“呵呵……”凌仇怪笑一下,说道:“不是!”
“嗯……”王宇晨微微低下眼睛,目光不再看着对方。
凌仇说道:“后来我回过部队,请求回到部队;可他们说我的身体情况已经不适合留在部队。”
“我说我哪怕只是待在炊事班也行,只要让我留下来就好;可是,无济于事,一切都无济于事。”
“然后我就离开了部队。”
凌仇叹气,神情失望又不堪,说道:“你是退役回归都市的,而我,是被放逐,流落到都市的……”
“你走后,我就经历了这些;虽然不是很愉快,但现在,之前我找到了我的队长!是吧,队长?”
凌仇拿目光对上王宇晨闪躲的目光。
王宇晨沉吟一会儿,叹息出声,道:“凌仇,我没资格做你的队长!”
“……”凌仇沉默下来。
两人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凌仇问王宇晨:“他们,是老徐的家人吧?”
“嗯,是的!”王宇晨回答。
“老徐妹妹卡里多出来的十万块钱是我打进去的。”凌仇叹一口气,道:“这姑娘家里的顶梁柱都倒了,挺不容易的。”
“谢谢!”王宇晨这句谢谢脱口而出,他完全已经把徐家人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可这却让凌仇感到极度的不齿……
凌仇哧气,说道:“不过,还好有你在帮衬着她,你对战友家属照王得可真周到!”
“……”王宇晨无话,他听出了凌仇话里的意思,他也没有话去反驳,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去接茬。
话题一下就陷入了沉默。
凌仇看他拄着拐杖,问道:“你的腿,还好吗?”
“还好,没有大碍!”王宇晨说完,眼神复杂,他不想再面对凌仇,便同对方说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能帮我保密吗?不让徐家人知道我的身份?”
“没问题,现在龙刺就剩下你我,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你的身份?”凌仇眯着一点眼睛。
他吐出一口气,说道:“队长别走啦,就在这儿陪老徐的妹妹吧!倒是我得走了,我也有家人!”
“……”王宇晨听他说到他也有家人时,就更加愧疚了。
他系统性地问道:“去哪里?不多在这儿留几天?”
“不留啦,本来就是路过,顺道过来看看;我要回我老家舟山,以后兴许就在那儿过后半辈子了,队长要是想我这个老战友了,随时可以去那儿找我!”凌仇笑着说道。
“好,那祝你一路顺风!”王宇晨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还有,别再叫我队长,叫我名字,王宇晨就行!”
“王宇晨?”凌仇低下眸子,想了一下,说道:“还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你呢!”
他神情复杂,就好像是个被老师抛弃的孩子,就好像表达着,他终于是被曾经的队长放弃了……
说完,他便走了,刚走出两步,跟王宇晨背对背的时候,好像想起要说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他略微侧过一点头,问道:“王宇晨,你对一个死人的后事都那么关心,那你一直以来,对我这个活人,到底有没有真正地关心过?”
王宇晨心头如同被绞,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凌仇……我……”
“你很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凌仇转过头,不再看王宇晨,说道:“反正你早已经认为我死了。”
“保重!”
说完,戴好墨镜,走了。
王宇晨都不敢回头看他离开的背影,他此刻心头仿若被绞,又堵得难受。
怎么就弄成了这样?
还当什么兵王?当什么逆鳞?
他觉得自己一点资格都没有。
是他亲手把战友带上了绝路,是他造成了战友家庭的家破人亡。
王宇晨在想,也许凌仇说得对,他应该下去陪着那些牺牲的战友。
他根本没资格留在人间游荡。
王宇晨越想越难受,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不该活着。
种种愧疚,在冲击他的大脑,把他逼到崩溃的边缘。
紧接着,他感受到了头疼欲裂一般的难受,脑子里嗡嗡乱响,一片空白。
正在王宇晨就要昏倒过去的时候,一只纤嫩的手过来扶住他,还拍着他,伴随着一个清灵的女声。
“王宇晨,王宇晨,你怎么了啦?”
“王宇晨,还好吗?”
……
王宇晨眼前一片重影,恍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这才稍有意识过来。
接着,脑子里仿佛突然“轰”一声,把他惊醒过来,回到了现实!
“凤梧!”
他惊叫出声,然后腿一软,站立不住,“扑”一下坐倒在小游园的长椅上。
媳妇赶紧坐到他旁边,扶着他,急切担忧地看着问道:“你怎么了?需不需要叫医生!”
“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王宇晨大声喘息,闭起眼睛揉着额头,情况才慢慢恢复过来。
他看媳妇来的匆忙,便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媳妇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王宇晨,说道:“刚才有个混血女人让我把这封信拿给你。”
她脸上却好像有些不乐意。
王宇晨拿过信,刚要打开,却见媳妇在一旁看着,便又收了起来。
因为媳妇说给她信的是个混血女人,王宇晨就估摸着应该是上次那个给他铜盒的混血美女。
如果是的话,那么信封里的东西,肯定不简单;如果让媳妇看了,估计要吓坏她。
所以,还是回去再打开吧。
媳妇见他奇奇怪怪的举动,便心疑起来,猜着信封里是什么猫腻。
她假装开玩笑的样子,说道:“哟,这是情书吗?还藏着掖着。”
一想到情书,她就很后悔从那个女人手里头接过这封信。
而且居然还亲手帮她送给王宇晨。
“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管他呢,我口渴了,想去喝杯水。”王宇晨起身,笑了一下缓解尴尬,便就拄着拐杖走进住院大楼了。
媳妇随着赶快跟上。
把徐武的事情弄好之后,两人便就离开了医院,回小楼。
回去的时间是下班高峰期,王宇晨和媳妇不选择坐公交了,选择打车回去。
虽然花钱多了一点,但起码舒坦,起码没有为老不尊的老太婆抢座。
车子在菜市口停了,媳妇先下车买菜,王宇晨也坐着车先回小楼。
回到房间,王宇晨坐在书桌前,定定发着呆,回想着今天和凌仇的相遇,也回想起那些牺牲了的战友。
他总觉得内疚,越想,就越难受。
他没想过,和老战友重逢,竟是这样的结果。
想到心里正堵的时候,忽想起来媳妇给他的信,便取出来看。
这是一封信封发黄,显得很复古的质地。
打开后,里面只有一页信纸和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相片。
王宇晨先拿出被撕成两半的相片,拍在一起之后,上面是一个全副武装的男军人,笔挺地站着,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像是准备出战之前,紧张的表情。
只是他头部被人用红笔打了个红叉,就像宣判死刑的符号一样。
而这个军人,竟然是凌仇。
王宇晨震惊,心中紧张又疑惑,感觉有件大事就要降临。
他放下相片,展开信纸读起来,上面写的是:
“亲手葬送战友的人,将会一辈子负罪前行。”王宇晨跟着念了一遍,背心猛然发凉!
他头脑一紧,拿起凌仇的相片,神色瞬间慌张起来。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凌仇会不会有事?凌仇是不是被人盯上了!凌仇是不是被追杀了!
一大堆疑问瞬间充斥在他的脑袋里,令他头疼脑涨!
亲手葬送战友的人……
那说的不就是王宇晨吗?
难道是灭世势力?难道是仇家?
王宇晨正烦恼之时,门口突然惊响。
“王宇晨,来帮我择一下菜!”媳妇在门外呼唤。
“哦,来啦!”王宇晨回应道。
接着门外就响起“噔噔噔”的下楼声音,越传越小。
王宇晨收好信封,下楼去了。
媳妇今晚买了豆角和豆腐碎肉,还有筒骨;豆角需要择开,她要先炒肉末豆腐,便叫王宇晨下来帮忙择豆角。
主要还是她想王宇晨陪着,好不容易钱思媛和徐虎崖那两个小家伙不在家。
这可就让她有了和王宇晨独处的机会。
筒骨已经被媳妇煲了汤,现在正在把豆腐切小块儿,然后热锅下油先把肉末炒出来。
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