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玉生手托杯底,直至饮尽最后滴酒水,这才格外谦逊地坐回原位。
如此拘谨的礼节,足见他对南宫德敬重。
南宫德心情不错,很是赞许地瞥了眼这位鉴仁堂三公子饶玉生,随后扭头瞧向张嚣。
“这十二年一开的鉴宝大会,张嚣小友不知可有兴趣?”南宫德客气地问道。
“去看看也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既然承诺了要治好南宫云,张嚣自然会尽心尽力。
面对南宫德的盛情邀约,张嚣只是性情清冷地答应。似乎对这个鉴宝大会兴致缺缺,只是为了完成对南宫德的承诺,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前往。
对于张嚣的兴致缺缺,南宫德不以为意,却倒是惹恼了那位鉴仁堂三公子,饶玉生。
“我鉴仁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每次鉴宝大会展出的都是天地异宝,凡夫俗子哪能瞧出其中的奥妙?”
“参会的都是一方修真大佬,沽名钓誉、装模作样的南郭先生若是胆敢前往的话,怕是要原形毕露哦。”
字字皆是直指张嚣。
作为鉴仁堂的三公子,饶玉生与牧灵道士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今日见牧灵道士被张嚣“欺负”成这副模样,心中自然替好友鸣不平。
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对于这个沽名钓誉的张嚣,饶玉生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饶玉生的突然发难,令原本还算和谐的餐桌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尴尬。
南宫德嘴唇抖了抖,最终没开口。
就年龄而言,张嚣、饶玉生都是他南宫德小辈,无论帮谁说话都不合适。
不曾想,张嚣连眼睛都不太,伸长手臂,在饶玉生跟前的碟子里夹了块鸡肉,不慌不忙地塞入口中慢慢咀嚼。
“鉴仁堂?”
“都是贱人聚集的地方嘛?”
“挺有意思的,倒是想去看看!”
张嚣将“贱人”二字咬的格外重。
只要不是傻子,谁都能听出,他说的是“贱人”而不是“鉴仁”。
“你……”
饶玉生筷子猛然摔在桌上,脸上满是怒意。
明明是他挑起话头,却一副玩不起的模样,要同张嚣火。
“我怎么了?”张嚣不徐不疾地放下筷子,双眼阴冷地瞧着饶玉生。
玩指桑骂槐、话中有话的软刀子,他且不惧这位自认为高高在上的鉴仁堂三公子;若是要发火动手,他更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被张嚣阴冷的双眸一瞪,饶玉生骤然感觉似有盆冷水从头浇下,整个人一哆嗦,这才回过神来。
当着南宫德面暴走,太失礼仪。
他强忍着怒气,将满腔怒火硬生生地压下去,勉强挤出几分笑脸。
“也没啥,就是打算邀请你参加鉴宝大会,如何?”饶玉生阴沉地瞧着张嚣。
“你算什么东西,凭啥你让我去,我就去?”张嚣可懒得顾及南宫德的情面,直接开口便喷。
“你说什么!”饶玉生好不容易被下去的怒火,再度冒上来。
话题是他挑起来的,但张嚣用软刀子、赢刀子各扎了他一下,险些令他饶玉生再度暴走。
“耳朵聋?”张嚣歪着脑袋轻蔑地瞧了眼饶玉生。
“所以,你不去?”饶玉生气急败坏地问道。
“谁说我不去了?我只是表个态,不接受你的邀请而已。”张嚣笑呵呵地说道,脸上写满了轻视、不屑与鄙夷。
火药味开始弥漫。
南宫德有些头疼。
他若再不居中调停,这两人怕是要打起来了。
准确点说,是这位鉴仁堂的饶玉生,饶三公子要被张嚣狠狠地教训一顿了。
一位是救助南宫云,被自己看上的孙女婿。
一位是鉴仁堂三公子,自己打算前往挑选宝物的饶玉生。
双方都不能偏袒。
南宫德一拍桌子,横眉冷竖。
“怎么回事,今天厨子速度怎么如此慢?”
“那道八味玲珑鸭需要烤这么久嘛?”
“没看到桌子上都没菜了?”
南宫德借题发挥。
这么一吼,当即将两人的注意力给吸引到了别处。
饶玉生不傻,知道南宫德这是在变相的让自己消火。
“哼,只要你敢来,我保证让你颜面尽失。”在口舌之争上,连输三场的饶玉生咬牙切齿地撂下句狠话。
“好,我等着。”张嚣毫不在乎地接了下来。
一顿饭,吃到近十点才结束。
数千号人各自散去。
应南宫德之邀,张嚣打算在南宫府待到鉴宝大会开幕。
一来能够每天为南宫云治病,二来也躲避白百合事件造成的影响。
在南宫府中,定然不会有狗仔、娱乐记者跑进来偷拍张嚣。
公历九月十五,是鉴宝大会开幕的时间。
南宫德起了个大早,天尚蒙蒙亮,他便吩咐女仆们替睡眼朦胧的张嚣洗涮更衣,硬生生地将张嚣拖出了南宫府。
鉴仁堂,在深蓝市的另一端。
三面环山,一面环海的深蓝市,完全被银岭山脉所包裹。
南宫府在银岭山脉的最北面,而鉴仁堂则在银岭山脉的至南方。
坐着南宫德座驾轿车,跨越了整个深蓝城市,在日头初升之际,到达了同被绿林掩映、群石交错的鉴仁堂。
鉴仁堂三公子,饶玉生早早便在门口等候。
见南宫德的车辆到达后,赶紧堆着笑脸,迎了上去。
“老爷子,辛苦您了。”到了自己的地盘,饶玉生自然是要一尽地主之谊的:“我早就安排仆人备下了早餐,我们用完膳后,再去展厅瞧瞧。”
饶玉生很懂得待客之道。
上到南宫德,下到驾车的司机,都是笑脸相迎,安排的妥妥当当。
唯独,漏了张嚣。
似乎这位与南宫德同来的年轻人,在饶玉生眼里,只是空气而已。
不过,张嚣倒也不恼。
只是双手抱在胸前,不徐不疾地吊在数人身后,向宴会厅行去。
“南宫先生亲自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
“今日乃是十二年一遇的鉴宝大会,不能到门口迎接,还望原谅。”
“俗事缠身,还请理解、体量。”
几位鉴仁堂的家主、高层,远远地便迎了过来,口中不断说着惭愧、见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