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雨,也是个可怜人。
从小父母离异,然后那对不负责的男女各自组成家庭,离开了深蓝市,那年她八岁。
名义上拥有父母,却实质上已是孤儿的钱雨被各种嫡系亲戚嫌弃。
只有那时候经济条件还算殷实的老钱头资源将她接了过来,抚养她。
不过,钱雨倒也争气。
从小到大,成绩就没有跌落过前三。
加上他乖巧懂事,跟钱薇亲如姐妹,更是将老钱头当成了“亲生父母”,并承诺养他一辈子。
直到钱薇父母意外车祸死亡后,高二的钱雨执意要搬出去住,还说自己找到了勤工俭学的好途径。
因为这事,儿子儿媳才过世的老钱头也强忍着心中悲恸,劝了钱雨好久。
但这姑娘执意要出去。
后来,原本成绩很好,足够考上京都大学的钱雨,在分数远超过一本线二十几分的情况下,选择了深蓝S医学院。
不过,离开老钱头的钱雨似乎真的生活不错,除了不知从何时起变成小太妹,穿着打扮极为奇葩外,对老钱头也确实尽了孝心。
每隔一两个月,定然回家住几天,并且带一笔钱。
当然,钱老钱头肯定不要,但很欢迎钱雨回家住。
知道这趟回家,听说钱薇被打死,无比伤心的钱雨毫不犹豫地选择在家住上几日,算是宽慰老钱头。
“你以为我愿意装扮成这幅鬼模样,没办法,在酒吧打工嘛。”钱雨眼神有些游走:“要是穿的太过学生气,只怕早就被吃干净了。”
老钱头叹口气。
他和张嚣都明白,这句“吃干净”,对于样貌姣好,肌肤白皙的钱雨意味着什么。
一群社会渣子,可不会因为你家境可怜,才对你心生怜悯,反而会因为你没有人在背后撑腰,而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没啥好叹气的。”钱雨倒是看得挺开,主动安慰老钱头:“现在我过得不是挺好,而且收入啥的也足以养活自己。”
老钱头不言语,就连夹在筷子上的鸡蛋都忘记塞入嘴里。
“喂,我说张嚣。”
“你你不是说跟那个啥陈副校长关系很好嘛,能搞定我老钱叔爷的事情吧?”
“我这不都几天没去酒吧了,该扣工资了。”
钱雨很不客气地问张嚣。
“能搞定。”张嚣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你不是不信我么。”
“确实不信。”钱雨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刨饭:“男人没一个能信的。”
张嚣懒得搭理这个对男人有莫名仇怨的小太妹。
吃好饭,原本素雅干净的钱雨,又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扣上各种耳钉唇钉并重新印上直接的纹身。
“这纹身居然是贴花?”吃完饭,百无聊赖的张嚣,晃荡进钱雨房间,瞧着那搁放在桌上的的纹身贴纸,打趣掉发问道。
“有问题?”钱雨白了眼张嚣:“难不成,我还真去纹身呐,等事情结束后,我还是要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呢。”
“事情结束?什么事情?”张嚣顺着钱雨的话问道。
“没什么。”钱雨没吭声。
“那你那个酒吧叫啥名?”张嚣随口问答。
“复活日酒吧!”钱雨答道。
眼看天色将暗,钱雨收拾好东西,同老钱头打了个招呼,表示凌晨下班后还回家来住后,便匆匆离去。
张嚣有些无聊。
在弄清楚杀手来历之前,他自然是不方便回家。
但这个点回酒店睡觉又未免太早了。
对哦。
钱雨不是在什么复活日酒吧上班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感受下酒吧的气氛也不错。
“复活日酒吧?”张嚣念叨着这个名字,感觉有些好笑“谁起的名字,好中二。”
不大不小的复活节酒吧倒也不难找,径直奔酒吧而去的张嚣,点了杯酒,坐在散台上无聊地打量着四方。
这会才八点,酒吧人并不多。
“喂,你们这儿有个叫钱雨的嘛?”张嚣随手拦下一个打扮的格外妖冶的女人问道。
“钱雨,不认识。”那女人染着一头绿毛,在昏暗酒吧灯光的映照下,瞧着有点像是女鬼。
“哦,那没事了。”张嚣挥了挥手。
“先生,一个人喝闷酒挺无聊的,要不我陪陪你?”那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张嚣下意识地开口道:“在酒吧,大家都是用花名,谁会用真名啊,比如说,我就叫兰兰。”
叫做兰兰的女人,张嚣一眼便瞧出她年纪不小。
厚重的面霜下,有着不少皱纹褶子。
“没兴趣。”
“不过,作为问话的感谢。”
“酒保,给她来一瓶芝华士,算我头上。”
芝华士十二年,不算什么好酒,但是在酒吧内,一瓶也得上千块。
那个叫做兰兰的陪酒女上下打量着坐在散台上的张嚣,若有所思。
但凡有点钱的人,最少也会点个卡座,不会在散台上坐着。
但若是说张嚣有钱,他又怎么会喝着三十块一瓶的百威啤酒?
要知道,一瓶千把块的芝华士洋酒,就已经足以抵消卡座的低消了。
难不成,自己撞了大运,碰见了个有钱的雏儿?
强忍着将芝华士换成现金的兰兰,坐在张嚣零座上,对着酒吧赠送的软饮小菜,小口小口地啜着洋酒。
“兰兰,你不不知道招揽客人?”
“在这儿喝着酒发着呆?”
“知不知道,气氛组中,就你销量最差,再不行给我滚蛋回家。”
一个穿着西装领带,但胳膊上纹着长龙的领班,很不客气地呵斥兰兰。
“刘经理,我,我,我这就是在干活啊。”兰兰生怕这刘经理搅了自己的好事,赶紧求饶。
“你在干活?”像黑涩会胜过像经理的刘经理冷笑连连:“我做夜场这么些年了,能搞不清谁在摸鱼划水……谁给你开的酒,不知道这芝华士是给客人喝的嘛?”
刘经理越发来气。
面对刘经理的呵斥,兰兰光是答应,屁股却死活不肯离开,眼珠子一个劲地在张嚣身上打转,神色中满是求救。
“真是呱噪。”
“烦不烦人?”
“要吵滚一边吵去。”
张嚣有点不耐烦了,他不信那刘经理没注意到自己正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