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泽泽2025-11-11 16:526,796

  

  屋中的萧靖宥和魏方面面相觑,看着蜷缩在卿九背后的孩子,一时无言。

  卿九抬眸,看着眼前的人,说:“清儿从小都是我单独照顾,还是我来吧。”

  魏方严肃地说:“病人有疾,不要讳疾忌医。”

  卿九摇头:“这么多年了,药没少吃,也不见好,我知道怎么照顾,忍过发作这一阵,她就没事了。”

  魏方看了眼萧靖宥,少年世子声音清冽但郑重地说道:“姨娘请放心,我们不会害她。”

  卿九却直接伸手,指着门外:“请你们都出去好吗?”她看似柔弱,态度却很坚决。

  萧靖宥想了想,问:“那照顾她需要什么?”

  “炭火,手炉即可,若是这位魏大夫得空,用桂皮熬几碗姜汤也可以。”

  魏方冲萧靖宥点了点头,表示这确实是日常对寒疾的处理。

  萧靖宥侧目,看了床上颤抖的徐奕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对卿九说:“好,我这就托人去准备。”

  魏方收到世子眼神,心领神会,退出房去。

  卿九刚松了口气,却见萧靖宥突然上前,拿手背抵在徐奕清额头上。

  她正要出声阻止,萧靖宥就竖起手指,做了嘘声。

  待感觉到手下滚热,萧靖宥蹙眉,从怀里摸了块碧玉,放在了徐奕清脸颊边说:“她体寒头热,热补过头容易伤经脉,刚才就吐血了。这块玉是我自小养的暖玉,可帮她过渡寒热,护她心脉。”

  卿九哪敢收世子的东西,当即拿起来还给他:“世子,小女命贱,受不起此等宝物。”

  萧靖宥盯着她,说:“收着,否则我就砸了。”

  卿九迟疑了一下,然后把玉收在了自己怀里。

  娘帮女儿收东西,也合情合理。萧靖宥弯起嘴角,少年的眸色清亮而认真。

  他说:“别想太多,这是她应得的。”

  卿九也只能称是。

  萧靖宥又俯头,靠近徐奕清,低语:“小阿清,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去冰河上打球玩。”

  少年的气息温暖清雅,凑近了有种蛊惑人心的甜。

  徐奕清哆哆嗦嗦地瞪着他:“打你……我就去……”

  萧靖宥对徐奕清眨了眨眼睛,神情自信飞扬:“你若打得到,我任你打。”

  说完,他看着气鼓鼓的肉团子脸,笑了。

  卿九见两人互动,眸色微冷,微微低头,提醒:“世子该回去了。”

  萧靖宥沉默一瞬,说:“以后安王府就是你们的庇护所,你们尽可以肆意些。”

  卿九没把萧靖宥的话放在心上,躬身让出位置,等萧靖宥离开。

  萧靖宥转身离去,心想,韩夫人既然郑重交代了,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这样才对得起她的信任。这母女倆身上隐藏的事情,恐怕得找父王了解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做好布置。

  房间外风雪又起,枭卫撑了伞上前迎接,萧靖宥伸手接了,白衣清俊的身形步入雪中,又是平日那副慵懒随意的姿势。

  “我去父王的书房,其他人守着院子,多盯着点。”

  枭卫们垂首:“是。”

  卿九凝神注意外间动静,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猛地捏住徐奕清的手腕,皱了眉头,低语:“你不要命了!寒疾发作的时候用内力,现在寒气侵入经脉,你不死也得废!”

  徐奕清牙齿打颤,“我原想立刻带你走……”

  卿九目光沉了沉:“狗皇帝的人阴魂不散,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徐家。”

  徐奕清摇头:“不是,不是……”

  他挣扎着起身,没有解释,猛地扯住卿九的衣衫:“双鹤白玉佩到底是何人之物!”

  卿九不料他突然有此一问,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以后你会知道的。”

  徐奕清嗓音压得低低的:“若我没有以后呢!”

  卿九抬眸,冷厉地看了他一眼:“那也是你的命!”

  母子俩谁也不服输地瞪着对方,直到徐奕清唇角再次溢出一缕血迹。

  卿九终究不忍,低声骂道:“你魔怔了不成!给你又不要,现在问这么多干嘛!”

  徐奕清微微喘着,视线有些不聚焦,但依旧咬牙道:“你为何现在不告诉我?你可知……刚才若不是萧靖宥阴差阳错帮了我,我恐怕已经没命了。”

  卿九面色微冷,听着徐奕清用颤抖的声音将刚才的事重复了一遍,良久,她都没有说话。

  “姨娘,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

  喜乐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卿九回过神,上前去开门,待她跟喜乐把屋内一切都布置好,身后徐奕清已经没了动静。

  喜乐吓了一跳:“姨娘,大姑娘她……”

  “你去门外守着。”卿九冷着脸,直接把喜乐赶了出去。

  “可是……”

  卿九挑眉:“若是你不机灵点,大姑娘死了,我就告诉他们,都是你的原因。”

  喜乐愣住了,看着眼前的门关上,他又一片茫然。机灵点什么意思?他是该去通报,还是防着人进来?这姨娘说话说清楚啊!

  卿九却没理他,坐在徐奕清床边,仔细诊脉。这孩子终究还是晕过去了。

  要给他根除寒气,除非跟她同实力的腾卫中人三人联手,否则一般的药石无医。如今他又强行损了经脉,不救的话,别说保住他的武功,连他自身的行动能力都会失去,他往后怕是要成一个废人。

  卿九凝神想了想,从腰间的丝带里,摸出一只通体血色的石头,手指在石头上有节奏地摩挲,石缝间,似乎有细小东西微微蠕动。

  “你自己作死,我不能再用寻常药物来压制你的寒气,我身上还剩一只残缺的情花蛊,是福是祸,听天命吧。”

  厅堂中,徐老太爷听徐沁言说完,沉默了。

  徐沁言也不催,端了茶盏,放在嘴边,缓缓地品尝。

  徐二老爷忍不住问:“非要这样吗?”

  徐沁言竖起一根手指:“至少一年,等边境战事平稳了,再谈。”

  她说着,眼底带了些嘲讽:“这样也合规矩,哪有这个年纪就嫁过去的?且不说律法文书上过不去,就算是王爷那边,他也得等京中同意,才能以正妻礼迎人回府。当然,如果你们只想送个妾,当我没说。”

  联姻联姻,联的是两家的势。

  妻妾地位不同,能彼此借用的势就肯定不同。

  在急需回京的长乐侯看来,不能坐到继王妃的位置,那这件事根本没意义。

  徐老太爷对徐二老爷使了个眼色,徐二老爷起身走到了门口,看着周围没人,对里面点了点头。人老成精的徐老太爷这才开口说:“一年太久了,我怕我们等不起啊。你可知京中情况?”

  徐沁言垂眸:“祖父是说恭王殿下的事情?”

  徐老太爷叹气:“恭王殿下糊涂啊!”

  恭王乃当今王皇后的亲子,排行老三,自安王离京,恭王就是京中最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王家对这个孩子也很是看重,自小就请了名师教导,皇帝登基后,安王征战勇猛,恭王文采卓绝,美誉不断。

  可惜好景不长,恭王成年出宫,封王建府后,府内恶奴将其带入了民间赌坊,从此恭王迷上了赌博,一发不可收。他不仅亏空了恭王府,还挪用了户部的银子。几年前的清河决堤案,就是恭王为了挪钱去赌博,而贪污了修堤坝的银子,那一年水患来势凶猛,清河下游上万户民众因为夜半决堤而活生生被淹死。

  徐沁言嗤笑:“何止是糊涂,简直混账!我们徐家不就是被他拖累了吗?”

  原来清河案影响太大,后来刑部尚书崔钰受万民请愿书,在皇帝面前立了军令状,随行带着棺材死查这件事,最终顺藤摸瓜查到了京中。王皇后为了保住儿子,让户部徐尚书顶了贪墨的罪名。

  其实按崔钰的意思,如此祸国大案,徐尚书必须得以死谢罪。但徐尚书有个专情的好妻子刘氏,刘氏主动投案承担了罪责,自杀于天牢中。在王皇后的周旋下,加上对徐家念了旧情,皇帝才强迫崔钰结案,只将徐家发配灵州,没有缉捕徐府众人。

  徐沁言想起往事,忍不住看了一眼窝囊的父亲,这个男人出了事只会跪在她母亲面前,痛哭流涕,骗她母亲去死。刘氏去世后不到三年,徐二老爷就在灵州这边娶了小他十六岁的表妹柳氏,一家人其乐融融,现在儿子都出生了。

  想着这一切,徐沁言真为母亲的死感到不值。

  徐老太爷观徐沁言脸色,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母亲也不仅仅是因为你父亲,她是为了整个徐家。一个妇道人家偷了夫君印鉴做的荒唐事情,说到底是你父亲的后宅没有管束好,是妇人为了争宠的狭隘之心,罪只在妇人本身。若是堂堂尚书知法犯法,祸害苍生,那就是行止不端,德行有失,罪大恶极,我们徐家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徐沁言忍不住怨愤道:“为何自古以来,男人不愿承受的罪名都是女子担!”

  徐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说:“那又如何?留得徐家的男人在,至少你在夫家不会被看轻嫌弃,你堂姐在宫里还有依仗,你这些侄女们不至于流落青楼花巷被人践踏。你看看那大姑娘的姨娘,曾经何等出身,参政知事的嫡亲孙女,可一旦她家的天塌了,倾巢之下可有完卵?”

  徐沁言眸色暗了暗,这也是她为何既看不惯徐家男人做派,却依旧没有真正断了联系的原因。她对徐家的人……放不下,他们都是她母亲拿自己的性命保下的!

  徐沁言的终是叹息了一声,“值得吗?那恭王什么德行,值得我们如此?”

  徐老太爷这回没有训斥孙女大逆不道,反而目光锐利:“当然值得!他是正宫之子,才学兼备,哪怕私德有亏,也是最有实力的储君人选。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当年若不是我铤而走险,抢了从龙之功,哪有你们如今的优渥生活?”

  徐沁言愤然:“可他出事后乖顺了几年,这两年又开始沉迷赌博,只是把方式换成了赛马斗鸡,谁不知道他一场跑马下来,京城里一个铺子就没了!萧氏皇族穷奢极欲的名声,一半都是来源于他!”

  徐老太爷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我们不能只把未来赌在恭王身上。圣上如今对恭王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但圣上应该还不知道,恭王殿下亏空了大楚四大粮仓之一的平仓,平仓里如今全是碎石充粮,才会有今年雪灾后的粮荒。此事我已从秘密渠道得知,纸包不住火,年后贵妃之子庆王巡查归来,必会拿此事做文章再起事端,若是恭王再失势,圣上又想起追究之前的清河决堤案,我们徐家就完了!”

  徐沁言心里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她倒是没听说平仓之事,恐怕这事是皇后的人专门透露的。她面上不显,问:“祖父就这么认定,安王能保住徐府。”

  徐老太爷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须,说:“安王殿下乃元后所出,可是真正嫡长子,也是圣上唯一册封过的太子。哪怕被贬为庶民来到辽阳,也有三十万黑骑军为其征战。何况如今圣上已经重新恢复了他的身份,他不过是浅水游龙,一时被困罢了。”

  徐沁言道:“当年王爷出京,您可不是这样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殿下出京那会儿,老夫也没想到军中居然还会支持他,是老夫失策了。”

  徐老太爷一生感觉失策的事情少,安王这事是他难得后悔的一件。

  他深深地看了徐沁言一眼:“若是你想全了遗憾,当然更好。”

  徐沁言直接拒绝:“往事已矣,祖父不必再提。如今王爷态度很明显,不想等也得等。”

  徐老太爷皱眉,还有一年,他能等到这一年吗?

  徐奕清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

  风雪已停,天气放晴。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手边,他动了动手指,四肢渐渐回复了知觉。

  他起身坐起,手扶着额头,眸色暗沉。

  晕过去那会儿,他好像又回到了梦中,回到了梦中那一生最后死去的时刻。

  当时也是寒风凛冽,他被剥光了衣服悬挂在城门边,受尽羞辱。

  人们看他就像看避之不及的脏物,却还是有衣衫破烂的民众,发了疯似的捡起石头往他身上砸。

  “不男不女的阉贼!”

  “就算死百次千次你,这条狗命也不够偿还东域十三城阵亡的无辜将士,更没资格偿还我大楚战神的命!”

  ……

  徐奕清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是最冷的,最冷的是他的身和心,大仇得报却山河破碎,这是他想要的吗?他这一生为何要如此可笑地活着,又如此卑贱地去死?

  他也想过,跟萧靖宥就那样相伴着活下去,安静地待在王府里,扮演好那个孤独战神一辈子的假继母。

  可萧靖宥终归还是会娶妻生子,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在王府的深院里度过见不得人的一生。

  或许那时候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徐姑娘?小阿清?”

  少年清冽的嗓音有些阴柔,但温柔得撩人心弦。

  徐奕清猛地回过神,正对上少年世子乌黑透亮的眼眸。

  那坠了星光的眼睛里,带着柔和的笑意,萧靖宥伸手放在徐奕清头上揉了揉:“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徐奕清这才发现床边不仅站了萧靖宥,还有穿了银色圆领赤金蟠龙袍的安王。

  徐奕清偏头,躲开萧靖宥的手,然后不紧不慢地颔首行礼:“见过王爷。”

  安王垂眸,这小姑娘五官倒是精致,就是胖了点,但这行止仪态让人挑不出错,倒还算满意。他是首次来看徐家给自己的“小媳妇”,毫无波动的目光落在徐奕清身上一圈后,往旁一步,掀了衣袍下摆在床前的屏风后坐下。

  “过来,别在姑娘面前伫着。”

  这话是对世子说的。

  待萧靖宥站回身后,安王才隔着屏风,温声道:“徐姑娘身体好些了吗?”

  徐奕清不知对方何意,脑子里转了一圈念头,才开口:“多谢王爷挂念,都是些小毛病,躺两天自然就好了。”

  “徐姑娘……”

  安王缓缓地开口:“本王今年三十有五,你十六岁不到,你家中长辈要把你嫁给本王做继妃,你可愿意?”

  徐奕清抬眸,隔着屏风与安王对视,清楚明白地说:“不愿意。”

  安王:“为何?”

  徐奕清答:“王爷比我爹年纪都大。”

  安王顿时畅快地笑了起来,笑得徐奕清脸色微僵的时候,才稍微止住,“玉儿说你性子直,本王还想徐家就没有心眼不多的,没想到你还挺实诚。”

  玉儿?

  徐奕清满脸疑惑,却见安王抬手指着世子说,态度温和地介绍:“绵玉是世子的小名。”

  萧绵玉?

  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徐奕清把少年世子的名字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好似含了块软糖,心底微微有些异样。

  但他很快心生不安,这种介绍家中小辈般的和谐氛围是怎么回事?他都告诉徐沁言自己是个假冒的大姑娘了,怎么安王还要娶?

  梦中他从未与安王见过面,出嫁当日安王就死了。他不知道此人真正的性格,只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得知,乃是个顶天立地品德高尚的大丈夫。按理说对方也只有一个王妃,从未有妾侍,不该是贪图年轻女子身体之辈。

  徐奕清心绪纷乱间,只听安王又开口说:“不过,即使你不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得嫁。”

  “王爷……”徐奕清还未开口,安王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管你到底是谁,从你入了徐府被当做大姑娘教养那天起,你就是徐家大姑娘。这场亲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本王已应许了长乐侯,改不了。”

  许是安王太过平易近人,温和得让人都要忘记他是个率领三十万黑骑军征战天下的名将,当他冷着脸武断地说出决定的时候,整个房间的气温似乎都冷了下来,压迫感十足。

  这种气度徐奕清只在成为摄政王的萧靖宥身上体会过。

  安王,原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

  徐奕清动了动唇,垂眸不语。

  他想起梦中卿九得知非嫁不可的消息后,对他下的狠手,在那梦中的一生,他都因为那一刀,自惭形秽,不敢堂堂正正做人。

  如今虽然事情跟梦中有所差异,却还是回到了原点。

  其实有了预知梦,他之后出逃也好,或者说服卿九也好,都有办法。

  可徐奕清骨子里的倔强莫名地涌上来,他不愿意信命,不愿意总为了别人的决定,来献祭自己的人生。

  思及此处,徐奕清冷冷地低笑一声:“王爷天之骄子,万民敬仰,既有了决定,自然言出必行,我的意见有何要紧?”

  安王听着徐奕清压制着怒火的讥讽语调,反而露出了笑意:“当然要紧。你愿意,本王无话可说,会以礼待你。若是你不愿……”

  一个檀木小盒被安王丢了过来。

  徐奕清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封清雅的信函。

  “此乃沧行先生的贤契书。”安王淡淡地道,“手持书者,可参加沧行考核,男女不限。”

  徐奕清的脸色从郁怒变成了怪异,他伸手抚摸着触感明显的水纹纸,有些不可置信:“给我的?”

  沧行先生此人,他是知道的。

  不仅是源于徐二公子对此人的画作、书法的推崇,还因为在那梦中,他知道王皇后曾经寻找过此人。知晓此人除了经史之外,还精通道学、奇门、兵法,通天彻地,智慧卓绝。民间曾有“沧行一指,万军破”的说法,那时候萧靖宥屡建战功,皇后急于找到一个能压制萧靖宥的人物,可惜多年都毫无结果。

  传闻沧行先生早年曾经滞留过辽阳县,现在看来,他还当真在此处。

  贤契书?

  莫非沧行先生要收徒?

  “你既不愿,本王给你个机会。二月二龙抬头之后,沧行先生会在辽阳县北的水镜居招收门生。你若能拜得他门下,跟随其学习一年,你的身份与现在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到时候有你的老师出面,去跟长乐侯周旋,这亲事作罢也可。你敢去试试吗?”

  室内突然寂静一片,徐奕清捏紧了手里的东西,垂眸:“王爷可否容我考虑一下。”

  “可以。”安王起身,目中有深意,“但愿徐姑娘不会让本王等太久。”

  临近中午,日出天晴,积雪融化。

  “给我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拦本姑娘!”

  门口喜乐唉哟一声,被人踢进了房门,他有些狼狈地跌在地上,看向坐在暖榻上独自下棋的徐奕清,还没开口说出一个字,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大步进来,看到徐奕清就开骂:“哪来的小娼妇,竟然还有脸攀上安王府,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徐奕清眼皮都没抬,落下一个子,才瞥了眼喜乐:“地上舒服吗?”

  喜乐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大姑娘,这是王县令家的姑娘,突然就冲进了院子……”

  “闭嘴!这里轮到你说话吗!”王姑娘又是一脚踢在喜乐身上,然后几步上前,叉手站在徐奕清面前,“我听说了,你不过是徐家一个姨娘出的庶姑娘,你姨娘还是个青楼出身的下贱胚子,你有什么资格嫁入安王府?”

  徐奕清终于抬眸,唇角微微带笑:“与你何干?”

  眼前这一位,他虽然没见过,但在梦中听过对方的大名。

  当初王县令状告李县令成功回京后,这位姑娘可是追着萧靖宥跑遍了整个京城。

  只要世子在的地方,不出半个时辰,她就会到,然后用尽全力纠缠。就算是萧靖宥这种对姑娘温和的,也跑徐奕清面前吐了半宿苦水,对其头疼不已。

  王姑娘被徐奕清问得一怔,很快又怒了:“与我无关,我就不能骂你了不成?你难道不是个从下贱胚子肚子里爬……”

  她正尖声闹腾,门外忽然飞来一物,正中她的脸。

  王姑娘痛叫一声,被砸得跌到在地。

  地上啪地一声,散开一团雪球,雪水在较为温暖的室内,很快化为了水渍,浸染了地面舒服柔和的羊毛毯。

  飞扬的衣角紧跟着入门,少年世子懒懒地扫了一眼地上被砸愣的姑娘,唇角还勾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这么脏,原来是人的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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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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