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泽泽2025-11-11 16:522,765

  眼见日头升高,早餐铺子的人渐渐稀少了,最后只有徐奕清三人坐着。伯渊才对一直忙碌做早餐的中年男人挥手:“爹,空了就收摊回家啊!”

  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擦了擦手,整理了下仪容,才憨厚地接近徐奕清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神色:“小公子若是不嫌弃,去我家坐坐如何?”

  徐奕清看了几人一眼,起身站在伯渊身侧:“好。”

  伯渊几人的家就在铺子背后,是个一进的小院子,院子里堆满了各种打猎的、农忙的器具,靠东南角有一株只剩枝丫的大树,树下置放了方石桌和几根石凳。

  “师父在域外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辽阳县,方便有个接应。”伯渊解释道。

  徐奕清点了点头,掀起衣袍下摆在石凳上坐下,仰头看着站立的三人:“你们阻我出城,到底所为何事?”

  中年男人率先一步走出,拱手行礼:“少主如果要走,请带上我们。”

  徐奕清打量他:“你又是何人?”

  “我乃腾卫第八所的佥事刘观。”中年男人拱手回道,“当年受命保护杜家公子单独离京。”

  徐奕清眸色微动,压下眼底惊骇:“腾卫到底受何人统领,为何会有朝中编制?”

  刘观却摇了摇头,说:“统领有令,待少主年满十八后,方可透露。”

  又是个被锯了嘴的葫芦。

  徐奕清被气笑了:“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却又处处规我言行,肆意决定我的人生,凭什么!”

  刘观模样憨厚,却神色肃穆:“我不知道副统领和沧行先生如何行事,但少主想要做任何决定,我都没有权利干涉,只会遵从。”

  “哦?”徐奕清挑眉,“你们今日刻意堵我去路,也是遵从我的意愿?”

  刘观摇头:“不,我们拦住少主,只是希望你同意我等追随身边,护卫安全。”

  徐奕清冷笑:“你们倒是矛盾,说我十八岁之前不得接触你们,现在你又非要跟着?”

  刘观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了。

  他本就不善言辞,对上以擅长诡辩的徐奕清,更是开不了口。

  “还是我来说吧。”伯渊对刘观摆了摆手,看向徐奕清,“小师弟,今日之事这是我的意思,是我说服义父的。”

  “好,那你来说,为何非要跟着我?”

  伯渊正色道:“你现在正在生长阶段,日后身段和体格会更加趋于男子,恐怕不到两年,你就不能再扮女子。而我已近成年,身形不再变化,有我在你身边,更方便你行事。”

  徐奕清嗤笑了声:“我如今已经脱下伪装,为何还要返回那徐家?”

  “恕我直言。小师弟必须回去。”伯渊正色道。

  徐奕清挑眉,冷声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遵从我的意愿?”

  “裴公案。”伯渊缓缓地说出三个字。

  徐奕清眸色微震,盯着伯渊不出声。

  伯渊眼底有恨,紧紧地捏着拳头:“徐家就是皇帝的狗,一条躲在暗处不知道何时咬人一口的恶犬!那长乐候的手里,藏着裴公案的关键证据!”

  徐奕清沉默一瞬,问:“你如何得知?”

  伯渊反问:“以小师弟的聪颖,难道就不奇怪,徐家卷入清河决堤案,为何能全身而退?”

  徐奕清道:“长乐候说是皇帝念他旧情。”

  伯渊又问:“小师弟认为当今那位是会念旧情之人吗?”

  徐奕清沉默不语。

  天永帝的确不是念旧情之人,甚至可以说他最擅长的是过河拆桥。若不是利用这点,他在梦中也不能顺利地挑拨,让这狗皇帝最终无一人可用。

  伯渊又说:“皇帝心里有结,一个他永远都不能面对的心结,裴公案不过是他借机发作、铲除异己而已。师父虽然没有太详细地告诉我当年的情况,但徐家定与此案脱不了干系。否则不至于在那之后,徐金荣就被加封了长乐候。就算他当年是皇帝的幕僚,以他的资历,何德何能又有何功勋来受封?”

  徐奕清思绪一动:“母亲也如此想?”

  所以当年他们接近卿九的马车并不是偶然,恐怕母亲也存了混入徐府的心思。

  伯渊点头:“聂副统领的确有所怀疑,而且在徐家已经寻找过多年,但没有找到那长乐候的疏漏。”

  徐奕清冷笑:“若是那么容易被找到,恐怕龙椅上那位率先就断了徐家的生机。”

  伯渊道:“我也这么想,长乐候此人心思甚多,他有心隐藏,恐怕会把那证据作为护身符带进棺材里。小师弟可知道,徐二公子的父母,原本的长乐候世子夫妇的死因?”

  徐奕清回想过往,皱眉:“这件事在徐家是禁忌,我很少听人提及。”

  伯渊道:“这件事知晓的人确实不多,师父也只知道一些零散的消息。十几年前京城变故,先帝驾崩,当今圣上登基,没多久长乐候世子夫妇莫名在家中亡故,徐家停尸一天都不敢发丧,直接火葬了两人,在城郊只立了衣冠冢。这种种过往,细想之下,必定有所关联,只是如何关联,恐怕只有那长乐候本人才知晓。”

  刘观待伯渊说完,才上前说道:“听说少主之前在兴元县被徐家的人下毒,不知道你可曾想过,那是有人不愿意让徐二公子一脉的人接触安王府。”

  “你是说……”

  “或许有人在怀疑徐家长房知晓某些秘密,而这秘密绝对不能让安王府知道。不管这秘密是否存在,宁可错杀也不能让秘密泄露。”刘观道,“所以,少主若是依旧以徐家大姑娘身份待在徐家,或许能更方便调查,但处境也更危险,暗中盯着徐家的人怕是还会出手。我原本是不赞同让你返回的,毕竟这跟我们未来的……”

  “既然如此,我回去。”徐奕清直接打断了刘观的话,态度坚定起来,“母亲追查多年的事情,我不会就此放弃。”

  见伯渊面露喜色,他又冷了脸,说:“我若不答应,你打算如何?”

  伯渊垂眸:“我替你去。”

  他隐隐咬牙,控制了下情绪才说:“只因为我祖父在仕途上阻过长乐候,他就怀恨在心,害我全家!抚养我长大的长姐,也因为卷入徐家的破事而被害。于公于私,这件事我都跟徐家势不两立!”

  徐奕清沉吟片刻:“好,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你们几个主动找上门,以后龙潭虎穴,你们都得跟我一起闯。”

  伯渊与其他两人一起行礼,躬身说:“从今日起,我等听少主命令,无论去哪,生死追随。”

  忠心这种东西,徐奕清没奢望一个刚见面的人给予,但有相同目标的人,至少在目标达成前都是伙伴。前提是这几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冰凉的井水哗啦声被倒入木盆里。

  徐奕清站在旁边,看着刘观将葫芦里的透明液体滴入盆中,几滴液体陡然膨胀,逐渐变成了黏糊糊的一团绵软物质。

  刘观当即套上粗布手套,捧起物质,开始将昆仑玉往徐奕清的肩头、脸庞贴合。

  粗糙的手指拍打在徐奕清脸上,那是一种不同于卿九手法的干练和熟练,每一个节律都蕴含着一个词——专业。

  徐奕清闭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望向镜中,他果然又恢复了徐家大姑娘的模样。

  他看着镜中人,问:“徐奕清在徐家可没有管家权力,你们打算怎样让我把你们留在身边?”

  伯渊说:“你可知道安王府现在倾尽全力在找你?”

  徐奕清心中一动,想起林间夜色里萧靖宥焦急的语气。看来萧靖宥还真是对徐家大姑娘异常执着。

  伯渊又说:“这是个机会,到时候,我们以你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你说服安王世子将我们留下。我与义父在辽阳县多年,籍贯早在官府备案,底子清白,不是可疑人物。我与你做个丫鬟、弟弟和义父替你赶个马车这种小事,安王世子也不会拒绝。只要是安王府的安排,料那徐家也不敢多言。”

  徐奕清道:“主意不错,但你们不过普通平民,如何有拜见王府带我过去的资格?”

  伯渊拉过弟弟,指着那张跟徐奕清一模一样的少年脸:“师弟昨日闹那么大的动静,烨公子这张脸就是最好的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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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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