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是个特别爱下棋的人,不仅摆好了自己的黑子,还摆好了苏海纯的白子,这倒让苏海纯轻松不少。
然后陈员外落子,林千语便在苏海纯的手心上写字,落哪,怎么下,他都写下来。
也幸亏苏海纯最近几个月都勤学苦练,林千语在她手心写什么,她都能很快反应过来,然后按照林千语的意思落子。
下至过半的时候,陈员外竟然陷入了沉思,并喃喃自语,“这步棋下的好啊!既堵死了退路,又封死了前路,真的是步好棋!”
苏宝珍不懂棋,一听陈员外都夸苏海纯,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
但面上还得不能有任何表示。
她的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回头看她娘三夫人。
果不其然,就看到她娘轻微地用眼睛夹了一下她,好像在说她不争气,亦或是弄巧成拙。
苏宝珍低下头吞了口唾沫。
苏玉琴道:“陈员外事咱们镇子上有名的下棋好手,我记得有一年,与京城来的官员对弈,还赢了呢!能让陈员外夸,纯儿妹妹你真是很厉害呀!”
“没、没有!我就是按照书上说的,自己陪自己下而已。”
其实苏海纯是完全看不懂棋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房内看过林千语无聊的时候,自己拿着棋盘拿着棋谱自己下而已。
陈员外道:“那也很厉害了!你肯定特别聪慧!往往能下到这个程度,怎么也得有几年了!”
“没有没有,我最近几个月才开始下而已,我就是蒙上了!”
陈员外道:“你们苏家的女儿,一个个的都不差啊!”
苏老爷听后笑了出声,“是是,不过是陈员外您让着小辈而已。”
这话也给足了陈员外面子。
陈员外捋着花白的胡子,道“那接下来,我可不让着了!”
他下了一步棋,一下子吃了苏海纯的好几个子。
然后他道:“你看这怎样?”
林千语直接在苏海纯手心里写道:“认输。”
苏海纯照做,立即道:“陈员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了,您这步棋让我完全没有落脚的地方,怎么下您都会赢,您才是真厉害呀!我认输,认输了。”
陈员外捋着胡子笑的开心。
“说真的,你这步棋,近乎十年前我见一个孩子下过!是个小男孩,那时候好像哪个个镇子来着,举办了一场比赛,惹得附近几个镇子喜好下棋的人都去参加了,当时那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就下了这一步棋,我也正输在你这步棋上面,那时候我回去茶饭不思,思忖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破解之法。这要是倒退十年,你下这步,我肯定输。”
苏海纯想了想,连忙接话道:“哎呀,我这都是有样学样,照本宣科而已,您才是大家,真的,简直太厉害了!”
苏宝珍和三夫人对视一眼。
苏海纯什么时候会下棋了?
在苏家的日子,苏海纯每天干什么,大家都知道!
难不成是在去林家的时候会下的?
那才半个月啊!
苏玉琴看了下天色,道:“哟,都这个时候了,吃饭,咱们吃饭吧!”
“对对对,吃饭吃饭,特意从饭庄叫了菜,陈员外别客气!”
这顿饭吃完之后,苏玉琴和苏老爷去送陈员外走。
苏海纯和林千语要回房的时候,苏宝珍叫住了苏海纯。
三夫人不在,苏宝珍倒想问个明白。
“纯儿妹妹,你何时下棋下的这么好呀?赶明也教教二姐呗!”
苏海纯刚想说什么,林千语却道:“二姐,你怎么会不知道纯儿有精湛的棋艺呢?不是你撺掇着让纯儿配陈员外下棋的吗!你要是不知道,那我倒要问问你是何居心了!你是想让纯儿出丑,从而丢脸吗?那丢的是谁的脸,是苏家的脸!苏家丢脸你很高兴吗?!你不是苏家人吗!”
“我……”
“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走,找岳丈大人对峙去!把你怀疑的,把你想问的,都当着岳丈大人的面问了!我倒要看看岳丈大人怎么说!”
“喂!”苏宝珍想说话,林千语却偏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成天想着怎么欺负纯儿和我,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别回,书读了不少,却还和不认字的人一样!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想干什么!你嫁人不嫁人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你执意如此,做那些肮脏的事,我保证你比嫁掉更悲惨!”
说完,林千语扶着苏海纯就走了。
惹得苏宝珍完全无法应对,连插一句话都插不上。
她气得直跺脚,一双杏核大眼更是瞪的老大。
“要反了……要造反了!一个死瞎子,竟然敢……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我!简直可恶!”
倒是林千语,发泄完了之后,完全没有在意苏宝珍。
而是和苏海纯回到屋里之后,将苏海纯按坐在小凳子上,自己蹲下身,道:“纯儿,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你竟然对我说谢谢,你竟然对我如此生疏!我承认我之前做错了,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说重话!纯儿,我只想说,你配得上我,你配我绰绰有余了!若真要说,我配不上你才是!”
“你心地善良,你纯真,而我!我心黑,我不如你,这一点上,我真的不如你,应该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何况我们这么多年相处,我们在意的是外表吗!生前你看不见,你还会想我是什么长相吗?不还是和我那么过!”
苏海纯抿了抿嘴,“可是你现在完好了。”
“你要是这样说,我就再把眼睛弄瞎!”
“你瞎说什么呢!”
“我没瞎说!或者……或者我自己把自己弄瘸,和你一起!”
苏海纯赶紧按住他,看他那表情,就像要立即就做似的。
“你不可以这么做!好不容易从残疾人变成完好的人,你要是那么做了,我就真的一辈子都不理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蓦地,苏海纯道:“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和二姐说话,平日里都是你说的,咱们急不得,何况她做贼心虚,咱们更没必要与她着急,显得掉价。”
“不过是迁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