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清声音生冷,大堂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一只手将宁辰架在肩上,与这位断罪的知府对视。
“李先生,我不知这位是李先生师弟,实乃无心之举。”白一鸣的尸体就躺在身前,知府也不敢继续去试探李婉清的态度。
“我只在问,我师弟究竟何罪?”李婉清语气有些不耐,随手将这位本高高在上的知府甩飞出去。
“书院虽是落寞也并非人人可欺,白家倒也不愧是世家大族,如此手段直接将这罪名扣在了我师弟头上。”
“都躲在背后耍些小手段,我便出来了,可还有何人要冒头,杀我姐弟二人!不过一命而已,取走便是。”
“师姐。”曹林灰头土脸的出现,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宁辰误入他人计划,城南一事这些人做的还算隐蔽,也不知师弟如何发现的。
想这些都已无用,先是被师姐教训了一顿。
曹林还不曾有动作,已经被李婉清踹倒在地,粉嫩的小拳紧紧握着,只是瞧着门外,等着来人。
“圣旨到!”小太监一路小跑的冲进门来,大堂跪倒一片,依然站着的只有书院的两位师兄,还有被架在肩上的宁辰。
“李婉清!你大胆!”知府垂着脑袋,斥责几人的无礼。
“凡先生弟子,当免去俗礼,遇帝亦可不跪!”
小太监只是朗着圣旨,“白一鸣贪赃枉法,残害忠良,理应伏诛,白家二公子为求修行,残害百姓,死罪,知府知法犯法,纵容恶徒,同罪论处。”
“另削白家俸三十载,凡入道境驻守北疆,无召命不可回京!江先生弟子宁辰,检举有功,本应封其官职,然先生曾言,书院之人不为京官,特赐白银五百两,钦此。”
“李先生,领旨吧。”
李婉清不动,只是死死的盯着来人,圣旨中满是包庇之意,是在劝自己见好就收,即便如此,皇宫那位帝王依旧对书院不放心。
“师姐。”曹林凑近喊了一声。
“那边谢陛下了!”李婉清讲谢字咬的很重,一把将圣旨扯过,不过是一张黄布罢了。
“陛下,下官知错了,下官愿放下官职,回乡养老,但求陛下饶小人一命啊。”
知府像是入魔一般,朝着门外叩首,“都是此人怂恿下官的,下官知错了!”
指着地上那白一鸣早已凉透的尸体,一个劲儿的喊着知错,脑袋更是磕的“咣咣”响。
曹林上前,正手扣在知府的脑袋上。
“曹先生,不要越权。”小太监话还没说完,知府便已经没有声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鲜红的血浆溅在小太监的脸上,有些不悦的蹙了下眉,随意的抹一把脸。
“这是曹先生的态度还是书院的态度?”
李婉清也不说话,只是站在两人身前。
“此事我会禀告陛下。”转身便直接离去,徒留下这一地的狼藉。
温清辞这才缓缓抬起脑袋,“李师伯,小侄知错了。”
“滚,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与你爹一般,没良心的东西,看着便让人恶心。”
威严的公堂成了戏场,闹了好一出的笑话。
“李师姐。”喝了李婉清端来的汤药,宁辰勉强提起一口精神,不太确信的喊了一句。
“受苦了。”李婉清一脸慈爱的摸一把宁辰的手掌,因为连续的画符有了不少的茧子。
“这才是我们的本名,现在才表明身份,实属无奈。”曹林接了话茬。
“嗯,大致已经听李师姐说了,二狗师兄。”
“都是了曹林才是本名,不许调笑师兄,没个正形。”这话倒不像是从曹林口中能说出来的,看得出这个名字对他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为何犯傻?”李婉清叹气,不停的擦拭着宁辰身上的血痕。
“师姐,我就是想看看,是谁想害我,他们抢走我妹妹,诬陷我的父母,推搡着我到书院避难。”
“太子生死干我们何事?为何父母要因此入狱?玉清宗的未来又干我们何事?为何要抢走我的妹妹。”
“城南的尸骨,何止数千,老幼妇孺皆是那棺中枯骨,我该如何?师姐,他们要我如何?”
“我该是视若无睹,我该是冷漠无情,我该是躲在书院,静听门外风雨,可我做不到啊,师姐。”
“我忍不住的想要伸手,我知我斤两不过他人手上玩物。”
“我想要反抗,终究只有几分凡力,身上的山石不过多上几分力便已经让我喘不过气儿了,只能翘首以盼。”
情绪终是有了宣泄的口子,在这一刻决堤。
宁辰的心中闪过一声剑鸣,与方才有些不同,此次听起来更像是人的悲鸣声。
“我知道的,我知道。”
李婉清紧紧握住宁辰的手掌,一如以前一般安抚着师弟的情绪。
宁辰从小日子便过的苦,身体强悍,可本身却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阳气太盛却被阴气钻了体魄,生来便是死胎。
师父见与其有缘,便收做弟子,疏通身体。
可师父本身又被各处盯梢,从中作梗,在最后一次疏通身体中击碎了师弟的其中一魂。
从此十数载,师父便四处奔波,为宁辰寻一世界,养此魂,诸位师兄弟都有些参与,陪了宁辰十载。
而后江彦清不知所踪,倒是在这边本是痴傻的宁辰恢复,便已是知晓师父成功了。
最后只留一言,不可与师弟相认。
师弟匆匆两世,一世因为缺失一魂,始终痴傻,不可记日,另一世却因只有一魂,身子骨常年虚弱。
大家的心愿不过是希望师弟能够安康便好,可即便如此,那些人依然不放过宁辰。
勇伯候叛乱关兵士何事?却被大肆宣扬,不知多少人因此而死,太子身死,洛帝悲痛欲绝?
不过是笑话罢了。
洛帝儿女都有数百,太子虽然优秀,可平日里并不算太受待见,更何况太子党派势大,甚至有些妨碍到自己的统治。
宁慕蕊又是谁安排在那边儿的,逼着玉清宗抢人,逼着师弟修行,师父也不与自己讲。
只说小心,书院确实安全,可师弟在外边儿受苦,自己等人又如何冷眼旁观。
宁辰的心情很快便缓和下来,平静道:“师姐,我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