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恒的表现引起了言无惑的注意。
他已经在夏子恒身上放置了寻踪蛊,这样监视他就容易多了。
祁白也觉得夏子恒十分奇怪,他印象中小时候的夏子恒不是这样的,他的身体里似乎有了一个陌生的灵魂,难道……
祁白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是他没有机会证实,接下来的日子出奇平静。
夏清寒会到了苍岚宗,暂时也脱离了危险,夏子恒也没再来天魔教的地盘搞事情,至于沧冥道人,自己派到天魔教的卧底险些回不来,而如今他对言无惑也十分忌惮,不敢贸然和天魔教硬碰硬。
言无惑回到天魔宫后,便把事物交给左使和右使,自己要闭关修炼。
没有教务要处理,他清闲得多了,每天都会陪在祁白身边,两人一同修炼天魔十九变,进益皆十分迅速。
朝夕相处中,总会有许多怦然心动的小细节,祁白发现言无惑的好感值终于突破了70。
现在言无惑才算是真正喜欢他嘛,不过还要加把劲把好感值刷到100,才能完成任务。
祁白心里虽然美滋滋,但是面上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因为这样才符合人物的心理状态。
毕竟两人修炼的天魔十九变已经达到了十五层,也就是说祁白离死不远了。
这个时候如果变现的慷慨赴死,反而没那么有感染力。
祁白这个时候与言无惑感情甚笃,心里必然有一万个舍不得,但是又不得不为了成全心上人的夙愿而牺牲。
这种纠结的痛苦,才是祁白现在该有的状态,但他又竭力地掩饰,和言无惑谁都不提以后会发生的事。
这种复杂的情绪情感,还是挺能触动人的。
言无惑很快发现,祁白总是笑,似乎发自内心的快乐,可那笑容的末尾总有一个小小的阴影掠过,给这笑蒙上了一层哀愁。
这种表现着实让言无惑心疼,比大哭大闹更能激起怜惜之情,在这种又怜又爱的情绪下,言无惑的好感值上升到了80。
祁白心里更欣慰了,但还是不忘一个演员的本分,他还是很入戏地发散他的哀愁。
毕竟仔细想想,这还真是个爱情悲剧呢?一个自己爱着的人,只希望利用他修成无上法门。
他死后言无惑会悲伤吗?他希望他悲伤,但又不希望他一直陷在悲伤之中。
也许是他想多了,言无惑根本就不会为一个修炼工具悲伤。
言无惑很快发现了一个状况,那就是,慕尘远好感值的上升,和他对慕尘远投入感情的的程度几乎成正比。
也就是他越走心投入的感情越多,慕尘远对他的好感值也就上升的越快,先在俨然已经到了80。
其实,如果他能看到自己对对方的好感值会更加吃惊,会发现两人对彼此的好感值如今正好持平。
言无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系统,系统666发表一番对于“爱情”的见解:“亲爱的宿主,这恰好说明爱是相互的哦,你付出真心,对方才能以真心相待。”
言无惑不得不说,系统说出了他的心声,由于表演的十分投入,言无惑彻底如戏了,他想着待他功成之时,他的小容器真的要死去,竟然觉得真的很心痛。
两人就在这种哀伤又欢愉的气氛下朝夕相伴,每一天似乎都是最后一天,见一面少一面,看一眼少一眼。
有一天言无惑和祁白终于双双达到了天魔十九变的第十六层。
也就是那天的傍晚,两人在浣星楼高台上并肩看着夕阳,在这种哀伤的气氛下,祁白自然要“借景发挥”一番。
他靠在言无惑的肩头,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言无惑虽然是个邪魅狂狷的教主,但却心细如发,他几乎能察觉所有祁白情绪的细微变化。
祁白悄悄地哭,当然也瞒不过他。
可言无惑此时却没有选择拭去祁白的眼泪,只是看着天边夕照的余晖,轻轻开口,说起了自己的父亲。
“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会走火入魔吗?”
祁白没有说话,只是认真聆听。
“我父亲当年修习天魔十九变,选中一个人作为容器,可最后他不忍心……让对方死去,所以他走火入魔了。也因为走火入魔而杀死了我的母亲。”
言无惑的语调十分平淡,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么一件让人心惊的事,被他这么一讲,反而让祁白都跟着有点麻木了。
“那个人是谁啊?”祁白怀着八卦之心开始了询问。
“他和我父亲从小一起长大,我父亲成为教主后,他成了他的手下。”言无惑顿了顿,“我父亲死后,他也自尽了。”
祁白觉得有点奇怪:“他是空灵根吗?”
言无惑摇摇头,怔了一下,明白了祁白想要说什么:“你是好奇我父亲为什么非要选他,选个不喜欢的人不就行了吗?”
“我父亲原本打算让我母亲做他的容器,”言无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因为他对我母亲没有什么感情,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祁白疑惑。
“修习天魔十九变必须建立在主人和容器都相互爱慕的基础上,否则到了九层以后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了。所以,我父亲不得不选择了他喜欢的人,但是到了最后又无法看着对方为他去死……”
祁白愣住了,我滴乖乖啊,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功法?是专门拆cp的吧?
言无惑笑了笑:“记载着天魔十九变的玉简上写着,‘无上法门和所爱之人只可取其一。’”
“我父亲走火入魔后每天忍受五内俱焚之苦,他求我杀了他。”言无惑似乎陷入了遥远往事中,“还告诫我如若修习天魔十九变,一定要杀死所爱之人。”
祁白愣了一下,老魔头就是老魔头啊,脑回路和常人就是不一样。你都那么惨了,不应该告诉自己的儿子千万不要修习天魔十九变,顺便把天魔十九变的功法毁了吗?
言无惑见祁白没说话,转过头来看着祁白,夕阳给他着上了哀伤的色彩,让他显出了一份少有的温柔:“你害怕吗?”
祁白摇了摇头:“只要你在,我就不怕。”
“要死……我也要死在你怀里。”祁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言无惑紧紧地拥住祁白,声音里有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如今终于体会到了我父亲那个老魔头的痛苦。”
言无惑对自己的父亲是一直怀有一种恨意的,但心里也有几分怜悯,如今当他也要失去心上人之时,他才体会到这种痛失所爱的痛苦是多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