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休息后,池越下午又拍了两场戏,进展十分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就可以杀青了。
祁白在下午和尹夏有一场对手戏,这是一场告别的戏。尹夏饰演的清霜倾慕凌洛尘多年,却没有结果。她最终决定离开,去实现她幼年时的愿望——云游天下。临行前她要向凌洛尘告别。
场记上前打板:“《逆天》,AB机,271场1镜1次!”摄像机红灯亮起,拍摄正式开始。
“洛尘,我要走了。”尹夏对祁白说道,语气里有几分伤感。
祁白趺坐在蒲团之上,这时才缓缓睁开眼,一张俊美如少年的脸上无波无澜,只有眉心微微皱起:“你要去哪?”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冰冷。
祁白的戏给的很足,尹夏很容易接住:“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从懂事起就有一个愿望,我想云游天下,踏遍九州每一寸土地。”
“你什么时候启程?”祁白发问,语气有些软化。
“明早就走。”尹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哀戚的笑容。
祁白略一点头,算作是对她回应。
“我走了。”尹夏说完,对祁白点头施礼,转过身向外走去。
祁白望着她的背影,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可以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哀伤。
屋外飘着细雪,逼真的的人造雪花落在尹夏的头发上。
尹夏走出几步后,她身后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了——祁白站在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尹夏停住脚步,回过头去,与他隔着漫天飞雪脉脉相望,相对无言。
那一刻,祁白心里真真切切地闪过一丝伤感。
雪,又是漫天飞雪。在这一瞬间,戏里的某些东西与戏外巧妙重合,相互映照。
尹夏最终还是转过身去,继续前行,镜头定格在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咔。”导演大喊一声,“很不错,一条过。”
魏景泽看得如痴如醉:“啧啧,这个尹夏长的还挺漂亮嘛,和祁白cp感挺强的!”
在池越飞来一记眼刀后,急忙改口:“别瞪我啊!祁白和你cp感更强,无人能及,你满意了吧!”
晚上六点,拍完收工。池越和祁白回酒店吃了晚餐。
顾明朗和魏景泽也在,两人没再说什么。
回房间后,祁白早早洗了澡,躺在床上开始看剧本。
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池越发来的微信。
“睡了吗?”
“还没,现在还早。”
“约吗?”
祁白倒吸一口凉气:“不约。”
“公司有点事情,我明天拍完,后天就要回去了。”
“嗯。”
“有没有舍不得我?”
“说实话,并不是很有这种感觉。”
池越过了十几秒没回,祁白又补上一句:“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嗯,过段时间我再来探班。”
祁白没回,又看了一会剧本,忽然感到睡意袭来,这种感觉对他很难得,他放下剧本,关了床头灯。过了一会,终于陷入睡梦之中。
昏黄的灯光如同温水,他们是水下的两尾游鱼。
池越修长的手指滑过他的领口,一粒一粒地解开他衬衣的扣子,他的吻温柔而缠绵,带着轻微的烟草气味。他有些慌张有些抗拒,想要挣脱却无比留恋。
这是他的池越,属于他的池越。
早晨七点,闹铃准时响起,祁白挣扎了几下,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昨夜的梦境让他微微有些忐忑。
到楼下餐厅吃自助早餐时,毫不意外地又遇见了池越,池越看起来休息的很好,整个人神采奕奕:“昨晚睡得怎么样?”
祁白咬了一口薄饼,思索片刻,说:“嗯……还可以。”
“梦到我了吗?”
祁白一怔,舔舔嘴唇,没有立刻回答。
“我梦见你了。”池越很随意地说。
“梦见我什么?”祁白来了兴致。
“梦见你和别的女的跑了,我带人去追杀你们,最后你还替那个女的挡了一枪。”池越笑着说,“你英雄救美,我心如刀割啊!”
“哪个女的?”祁白皱了皱眉,从这个梦来看,池越似乎对他不太放心。
“看不清脸。对了,你真的没梦见我?”池越不依不饶。
无论大事小事,祁白都不会刻意和他说假话:“梦到了。”
池越笑着打量着他:“梦见我什么?”
祁白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池越挑眉:“不会是春梦吧?!”
祁白垂下眼,用餐刀轻轻地在面包片上划着:“不告诉你。”
池越大笑两声,显得十分愉悦,坐在附近的顾明朗和魏景泽用探究地目光望着两人,池越赶忙收敛。
坐在对面的祁白此时素着一张脸,轮廓没有上了妆那样鲜明,却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柔和。
池越忍不住上身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次没机会了,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
吃完早饭后,两人便去化妆间化妆,一天的忙碌又要开始了。
池越的最后两场戏在上午顺利拍完,正式杀青。
导演对这位会演戏的“霸总”刮目相看,笑嘻嘻地问:“池总,你是学什么专业的?和表演相关吗?”
池越谦虚的回答:“算是有一点关系,我学的是临床心理学。”
导演笑着说:“是啊,心理学确实很实用,对揣摩人物心理有益!你是在国外念得书吧?”
“格罗宁根大学。”
“哦,是荷兰的高校。”
祁白心里对张导又多了一丝敬佩,谁实话,当年池越刚“走红”时,他曾在网上查过池越的资料,当他看到“格罗宁根”这个地名时,他并不知道它属于哪个国家。
说起荷兰,祁白能想到的只有风车、郁金香、奶酪、自行车、红灯区,荷兰的城市里,他只知道,海牙、阿姆斯特丹、鹿特丹。为此他还反思过自己,买了个地球仪摆在自己桌边,闲来无事就看看。
祁白一直是个知识焦虑很严重的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曾为自己的学历自卑,中专毕业后,也曾想过继续参加高考,最后还是因为生活的压力和各种琐事的烦扰放弃了,而且和为了应试学习比起来,他更喜欢去自学自己喜欢的领域。
他时常想,他和池越真是天上地下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池越从小在国外接受精英教育,本科毕业后又攻读了金融硕士,而他呢?他连大学都没读过。
祁白曾半开玩笑地对池越说:“你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下的泥。”
池越是怎么说的?
池越深深地看着他,语气很认真,他说,你是从天上坠落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