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沉，方寻独自坐在落地窗边。
他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了，祁白缓缓走近他。夕阳将天际的云霞染成绯红色，华灯初上，在落地窗前可以看到一片灯的海洋。
祁白看着方寻的身影，第一次在想他是不是也有孤独落寞的时候。
“你在想方昱哲吗？”祁白问。
方寻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我在想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恶作剧。”
祁白在他身边坐下：“他对你的感情很特别，你感觉到了吗？”
方寻皱了皱眉，这张俊美的脸色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很特别？”
祁白抿了抿嘴唇：“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曾经怀疑他喜欢我，因为爱而不得才做了那些事情。但是，依我看来，他是因为你才这样做，你明白吗？”
祁白心里觉得奇怪，这对脑回路特殊的兄弟真是让他伤透脑筋。而自己现在说这些话像是在撮合他们一样，明明自己才是男主角啊！
“你什么意思？”乳白色的烟雾拂过他的脸，“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
祁白不置可否地问：“你应该能感觉到他对你的情感比较特殊吧？”
方寻看向窗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来方家之后，因为私生子的身份，唯一愿意接近我的就是他。他父亲是个很暴戾的人，对他非打即骂，母亲也不怎么管他，他更愿意和我呆在一起。由于我过得也不好，我们就成了一对难兄难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他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方寻看向祁白：“但是，那种感情是亲人间的。”
祁白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方寻和方昱哲是表兄弟，且都亲缘淡薄，所以能相互扶持也实属难得，祁白当然不至于吃方昱哲的醋，而且他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叮，方寻好感值加1，当前好感值97。”
随着系统清脆的提示音，祁白心里暗暗激动一把，还差3点好感值就完成任务了。
“也许方昱哲觉得我分享了你的感情。”祁白轻轻地道，他觉得这种氛围下很适合聊人生。
“他这个小子太糊涂了！”方寻语气里依然有几分责怪。
“你已经打了他一枪了，他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祁白很庆幸方昱哲没死，因为他心里清楚方昱哲没那么坏。
他就像一个被别人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孩，他对方寻这有些扭曲的情愫也缘于他缺爱。
祁白觉得对于这样的中二病青年，他可以宽容些。
“你还在替他说话。”方寻面色不虞。
祁白深深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方家这两兄弟究竟哪个更中二！
方寻看着祁白懊恼的神情，忍不住揉了揉他柔软的黑发。
祁白牵引他的手放在脸颊上：“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方寻摇摇头：“这件事是他有错在先，我还没原谅他。你也不准去，他有曾黎照顾呢。”
祁白很无奈：“你这个时候还在吃醋？他究竟是不是你的亲堂弟啊？”
方寻笑而不语，他没法告诉祁白，这个方昱哲只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便宜堂弟。
祁白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想说，爱是无辜的。哪怕是方昱哲对你这种略显扭曲的情感也是无辜的。你当然可以只把他当表弟，这样也是最适合的……但我想他会对你抱着这种扭曲的情感，也是因为缺少爱……”
方寻将祁白的头发揉乱：“你这么会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我真的吃醋。”
祁白吻了吻他的手指：“其实我觉得我们都是一类人。”
他抬起头，望进方寻的眼睛：“我们都是缺少爱的人。因为无人可爱，所以才爱着那个也许并不该爱的人。他爱着你，也许就像你曾经爱着孟皎。”
他停了停：“对方昱哲这样幼稚的恶作剧，我应该是恼怒的。可是当我看到他身上那些和你我一样的东西，我就不再生气了。”
方寻紧紧拥住祁白，轻轻道：“我的小予啊，你怎么这么善良呢？”
祁白在心里暗笑，我要是不善良，早把你们这对中二杰克苏兄弟送上西天了。
“叮，方寻好感值加2，当前好感值99，只差一点就完成任务了哦，请宿主再接再厉！”
祁白嘴角弯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
祁白去医院探望方昱哲。
虽然方寻明面上说不住去，但祁白去了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祁白进入病房的时候，曾黎正在给方昱哲削苹果。
看见祁白进来了，很识趣地离开了病房。
祁白坐在床边，看着明明憔悴很多，却依旧勉强挤出轻佻笑容的方昱哲，自己都替他辛苦。
其实在祁白看来，方昱哲虽然看起来比方寻更加张狂，但是顽劣不羁的外表下却是更加脆弱的内心，甚至有些孩子气。
“怎么？你是想我了？所以特地来看我？”方昱哲摆出与过去相同的欠揍神色，却因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不想问问是不是方寻让我来的吗？”祁白识破他的伪装。
方昱哲默然片刻，收起了笑容：“他怎么说？还在怪我吗？”
祁白笑了笑：“方寻说你是他的堂弟，只是他的堂弟。”
方昱哲自嘲般地笑笑：“谢予，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嫉妒你。”
“我知道。”祁白道，“不然你怎么会做出这样幼稚的恶作剧？”
“你后悔吗？”祁白注视着方昱哲的眼睛，“你后悔没在枪里装子弹吗？”
方昱哲垂下眼帘，以掩盖眼底的悲伤情绪：“如果我说我没想伤害你，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祁白耸耸肩，“如果你想要伤害我，又怎么会不在枪里放子弹呢？”
“我不想他难过。”方昱哲的声音像叹息一般轻，“可是他并不在乎我啊。”
祁白第一次听见他用这样悲伤的语气说话，心里有些震动，轻声道：“默默喜欢你的人，你又何尝在意过呢？”
“我劝你还是珍惜真心喜欢你的人吧。”祁白道，“至于你堂兄，你也别太担心他和你切断联系。他说……”
“你只是他堂弟，但是永远是他堂弟。”
祁白离开医院时，心情很轻松。他知道有幸福的日子在前方等待着他和方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