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厢念见张嬷嬷的眼睛直盯盯的盯着那银票不放,想来她心中早就为之所动,可是应该此中另有内情,想来若不凶狠难以让她屈服,于是拍桌喝道:“你才花十两银子买人,我用一千两银子赎人,已经让你占尽便宜,你可别漫天开价。”
“我说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虽然那个萧若嬛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年纪又大了点,不过,凭她的姿色!还怕客人们不抢着翻她的牌子?一千两就想赎人,别笑死人了!”
“你……轩辕辂皓给你多少钱指使你这般为难我?”莫厢念愤恨道。
“什么轩辕辂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豆大的眼珠闪烁不定。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他拿多少钱收买你?”莫厢念咬牙切齿起来。
“钱筹不出来就筹不出来,少在那里扯三拉四的,十万两就是十万两。不然,你若真想赎她,就替她进咱们伊醉楼也是可以的,我瞧你的姿色也不输那萧若嬛,再经我一番调教,包你大红大紫,前途不可限……哎哟!”张嬷嬷正在调笑着,冷不防,没等她说完,莫厢念一扬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张嬷嬷脸上厚厚的白粉震落一地,满是肥肉的脸印上了五道指印,她杀猪似的尖叫起来:“杀人哪、杀人哪!”
“卖身契交出来!”莫厢念早就料到卖身契不可能轻易到手,既然用钱赎不得,干脆硬抢。
“抢钱哪!杀人哪!”张嬷嬷放声大叫。
莫厢念皱起眉,扑到她身上硬搜,张嬷嬷不住的放声尖叫,莫厢念想捂住她的嘴,但她扭得厉害,几次都未能如愿。
“什么事啊。”门外有了响动,店小二闻声匆匆赶来。
莫厢念不想把事情闹大,只得讪讪罢手。
莫厢念疲惫的回到芙蓉酒馆,大愣焦急的迎上前问:“莫掌柜,怎么样了?”
她摇了摇头。
“这……这可怎么办?萧掌柜被抓,凌掌柜也被抓,这该如何是好?”大愣急得团团转。
“你问我,我问谁?少来烦我!”奔波了一天,莫厢念早已疲惫不堪,大愣又直问个不休,令她心头火气顿生,忍不住骂了出来。
大愣吓了一跳,不敢再开口,只能退下。
莫厢念扶着额头坐了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
尽管张嬷嬷矢口否认,但她如何猜不出来,在其中搞鬼的必定是轩辕辂皓。
凌玄羽与萧若嬛由北方逃至百香城已有五年,这五年来始安然无事,为什么那么多年来都不会找到,偏偏今天找上门来!若非有人指使,那张嬷嬷又怎么知道凌氏夫妇躲到百香城来?而且,往来一趟耗时耗财,那张嬷嬷只是一间小小院的老鸭,若无人诱之以利,断不可能惊了追回萧若嬛而跑上这一趟。不是轩辕辂皓想要为难她,还会有谁?真没有想到五年后,轩辕辂皓竟然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一点不顾及情面!
那一千两已是她五年来仅有的积蓄,她很清楚,就算自己拿得出十万两,张嬷嬷也绝不可能把萧若嬛的卖身契给她!
轩辕辂皓这一招果然够狠,他蛰伏月余,人未出现,便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果然把她耍得手忙脚乱。
如今,她又该如何做才能救出凌氏夫妇?
一长串的问题在她脑中反复不已,让她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莫厢念在梳洗过后,走进大厅。
大愣趋向前问道:“莫掌柜,今儿个要开店做生意吗?”
“挂牌子休息吧!我去探探若嬛和凌大哥。”
莫厢念带着满满一篮食物到牢里,萧若嬛一看到她,泪珠便夺眶而出:“厢念……”
“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吧!”莫厢念由篮中取出一碟又一碟的食物,隔着铁栏缝隙递了进去。
萧若嬛看也不看菜色一眼,紧紧抓着莫厢念的手哭道:“厢念,你要救救我们,我不要被关,我也不要被抓回院。”
“若嬛,你冷静一点。”凌玄羽隔着铁栏无力的安慰着。
萧若嬛哪冷静得下来,神情激动的说:“都五年了呀!她怎么会找上门来?到底是谁同她说的?咱们已经躲到百香城来了呀!”
“若嬛。”凌玄羽轻唤,抬头对莫厢念歉然一笑:“厢念妹子,教你为难了。”
莫厢念轻轻摇了摇头。
萧若嬛拚命要莫厢念想法子救他们出去!显然这场变故已经吓得她六神无主。
莫厢念仔细的询问着当年萧若嬛被一买,及两人私逃的细节,企盼能找到一丝对张嬷嬷不利的线索,帮助他们逃脱牢狱之灾,偏偏问了半天,却无半点头绪。
莫厢念垂头丧气的离开牢房,心情沉重无比,回到芙蓉酒馆,门前已围了一群好事之徒指点个不休。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萧若嬛是伊醉楼逃的这件事,已经传遍百香城市井。
看见她回来,那群人更是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莫掌柜呀!萧掌柜真的是窑子里的女吗?”
“听说是凌掌柜带着她一起私逃的。想不到凌掌柜一个读书人,胆子竟那么大。”一个客官啧啧称奇。
另一个客官一脸的不信:“瞧萧掌柜那样秀秀雅雅的模样,实在不像窑姐儿呀!”
“她到底有没有卖过身?”有好事之徒询问道。
“如果真的是那样,岂不是萧掌柜就是个残花败柳了?”好事之徒继续指指点点。
莫厢念耐性全失,索性冲进后院提了桶水!将白花花的一大片水浪泼向那群人,喝道:“若嬛是不是逃妓不劳你们费心!管好自家的事吧!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终于赶走了好事者,也发泄完胸口的闷气,但对如何救出凌氏夫妇,她依然是一筹莫展。张嬷嬷拿着卖身契到衙门告人!样样于法有据,对凌氏夫妇大为不利。
唉!说到底,若非因为自己,那凌氏夫妇也不会受此无妄之灾,下一步,她该怎么做呢?一颗心焦虑不已,却苦无良策。
再次开堂,结果依然不乐观,照这情况看来,萧若嬛可能被判要回含笑楼为,凌玄羽则因拐带良家妇女的罪名被判牢役三年。
莫厢念不死心,再度找上县太爷。
这已不知是她第几次上县太爷府邸,苦等了近两个时辰,总算看到何西田慢吞吞的走出来。
“又是你,莫厢念,不是告诉你别来了吗?本官忙得很,没时间跟你穷耗。”尖嘴猴腮的何西田打了个呵欠,一脸的不耐烦。
多年前,何西田的儿子因欲强抢萧若嬛回家为妾,而被莫厢念狠狠教训一顿,使何家成了百香城的笑柄,两人因此结下梁子,故而一看到她,自然没有好脸色。
“县太爷若肯放了范氏夫妇,民女自然不会再来烦你。”莫厢念的脸冷若冰霜。
“又是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啊!谁教萧若嬛的卖身契在张嬷嬷手里。人家前来递状子,我可不能不理。”何西田挥了下手,摆明了此事他也很无奈。
“卖身契虽在张嬷嬷手中,但民女有意赎回,怎奈那张嬷嬷刻意刁难,还请县太爷明察。”莫厢念拱了拱手道。
何西田翻了下白眼:“赎身有赎身的规矩,张嬷嬷开的价码你付不起,能怪谁呢?”
莫厢念厉声道:“那张嬷嬷以十银两子买人,却要十万两才肯让我赎人,分明是存心刁难。此等*良为娼的行径你如何能置之不理?你该将她逮捕入狱,好好惩戒一番才是。”
何西田只是“唔唔”两声,一脸兴趣缺缺。
莫厢念又说了几句!但他仍是爱理不理的。
连日来奔波无功,莫厢念的火气一拥而上,她冲向前,往他身旁的茶几用力一拍,喝道:“何西田,你究竟收了人家多少好处,要这般为难我?”
“你……说什么?”何西田一惊。
“那张嬷嬷*良为娼,你身为百香城的父母官居然坐视不管,反倒助纣为虐,处处与我作对,这不是收了人家好处是什幺?”莫厢念咄咄*人。
“莫厢念,你别含血喷人,污蔑本官!”何西田老羞成怒的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贪财好色,打官司若不奉上大把银两,就置之不理,这本是百香城人尽皆知的事。”莫厢念一拍桌子,声音凛然。
“莫厢念,你太放肆了!你当本官不敢动你吗?”丑事被抖了出来,何西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你当然敢,贪赃枉法你都敢了,还有什幺不敢的?”莫厢念豁了出去,“可你别忘了,要动我,也得有个理由,我一来无卖身契在别人手里,二来奉公守法,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借口来动我!”
“莫厢念!”何西田火冒三丈起来。
“呵呵……”一道低沉的浅笑声扬起,“县太爷,你又何必大动肝火呢?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呀!”
闻言,莫厢念和何西田同时转过头,看见轩辕辂皓缓步走了进来,神态悠然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