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陆小姐?
楚榆勾了勾唇角,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了。
黎大人看向楚榆,楚榆朝他点点头,顺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黎大人看着楚榆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满脸写着“不敢”二字。
可还是抵不过她深邃且黑黝黝的眼睛,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第一次与公主并排坐着,黎大人如坐针毡。
陆夫人和陆恬心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上座上的盛宁郡主并不意外,但是看到与楚榆平起平坐的黎大人,微微一愣。
加上两边肃着脸杵成一座座雕像似的侍卫,仿佛顺天府问案现场,有些骇人。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夫人和小姐,见到如此场面,还能风轻云淡地朝楚榆见安。
“臣妇见过盛宁公主,见过黎大人。”
“臣女见过盛宁公主,见过黎大人。”
黎大人本着同僚家眷的情义想开口说句:陆夫人不必多礼。
可眼角瞥见楚榆托着下巴好整不暇的,一会儿盯着陆夫人瞧,一会儿盯着陆恬心瞧,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黎大人只好硬着头皮明知故问,“陆夫人,陆小姐二位这是……?”
“听闻……臣妇是说,听闻盛宁公主忽然来巡访别庄,这别庄之前是臣妇的产业……臣妇是……”陆夫人和陆恬心在暖宫里参加选亲宴呢。
那别庄里头的小厮忽然来传话于他,说是表少爷被盛宁公主抓了,还捅了一剑,那血窟窿不停的流着血。
房管事可是陆大人表兄的儿子,她想也未想,就火急火燎的往这赶,如今看到楚榆冷若冰霜的脸,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蠢。
本来这别庄每年不挣钱就算了,还赔了不少钱,卖给这冤大头盛宁公主就算了,还能拿一笔现钱。
钱拿了,这表侄说什么也不愿意走。
不走就不走吧,盛宁公主对人善良仁厚也不至于对他如何,可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被人家捅了!
陆夫人越说越乱,看着楚榆洞穿她的目光,索性直接道:“这房管事在别庄上任劳任怨,他做了何事公主您要捅他一剑?”
“我捅他一剑,跟陆夫人您有何干系?”楚榆怪异地盯着她。
其实,早摸清了这房管事的后台,无非就是陆尚书长姐家的独子么?若是聪明,他们陆家撇了关系便是,不会受此连累。
若是愚蠢的,按照周黎安的性子,陆尚书的乌纱帽危矣。
“臣妇……”她有些吃不准楚榆话中的意思。
看着流血不止的房表哥,陆恬心便想起了在牢里受的委屈,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关在府里听训,今日好不容易征得父亲的同意来参加选亲宴会。
才半个月没出门,名门贵眷的口中,句句离不开盛宁公主,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可豪横的,虽然是个公主,可到底没有名副其实的傲阳公主来得尊贵。
她愤懑不已,忍不住一吐为快,“当然有关系!你捅的是我大姑妈家唯一的男丁,就算你是公主,你也不能随便捅人刀子吧?”
“原来如此!”楚榆一副了然的神色,“即是尚书夫人和小姐为房管事求情,本公主理应给陆尚书面子的。
来人,端两张凳子来,给陆夫人和小姐赐座。
至于房管事嘛,看在陆尚书的面子上,暂且给松松绑。”
黎大人一愣,怪异的看了楚榆一眼,忍不住猜测:难道盛宁公主也要对陆尚书假公济私一回?
房管事被松了绑,塞在嘴里的布,也被他取了下来,见那盛宁公主竟然如此害怕他舅舅,早应该搬出陆尚书的名声了。
他得意的斜了一眼楚榆,嘤嘤嘤地冲着陆夫人告状,“舅母,她们欺人太甚,我这流了这般多血,吃十只鸡也补不回来。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快让舅舅递个状纸给皇上,状告公主谋害重臣家眷!”
“好啊!”楚榆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戏。
陆夫人整个人不安起来,她想骂陆恬心一句愚蠢,可若是自家老爷知道自己不维护侄子的话,自己定要挨一顿臭骂。
“黎大人,这事牵扯甚广,而且您似乎与陆尚书品级相当。本公主也就一闲散公主,不如就按照他们尚书府的意思去将陛下请来做主吧!”
左一句尚书府,又一句尚书府,陆夫人想要解释,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听闻陛下在文武百官面前,声称这盛宁公主可是他最为疼爱的公主,她说要将陛下请来,定是能请来的。
她忽然慌了,也明白了刚才她那句“我捅他一剑,跟陆夫人您有何干系?”的真正含义。
原来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盛宁公主,这孩子不懂事,不如我们……”
“咦?孩子?谁家孩子不懂事啊?这房管事瞧着有二十来岁了吧?
本公主今年才将将及笄,不懂事的应该是我,我不小心捅了尚书家的亲眷,我解释不清,陛下是本公主的亲人,你们当大人的应该好好分说清楚的。
本公主觉得自己没错,你们尚书府也说自己没错,理应如此的。”
楚榆这番话,直接堵了陆夫人的退路。
她心下无比的焦急,黎大人一个眼神,下属就已经命人去请皇上了。
黎大人这才明白楚榆的意思,暗道一声:好狡猾的公主!
但更多的是崇拜她,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大的胆量,加上坊间传闻,以及在京城中办下的这几件事来说,这盛宁公主若是男子,定在朝堂上有所立足之地。
原来陛下如此厚待于她,也不无道理。
只怕,这盛宁公主比坊间的传闻更加厉害!
“本公主走了小半日的路饿得慌,你们自便!”说完,又扭头小声冲黎大人道:“陛下亲临,黎大人赶紧着手准备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