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情味？”
殇夭口气淡淡的，重复着季安平方才的话。
一双冷的如寒冰的眼睛，此时亦是落在季安平的身上，似在等他的解释。
“是！”
猜想着，季安平这个家伙怕是昏了头吧。
仅一个回答似乎还不满意，又是接着道：“人死为鬼，虽是宿命。只人又非和尚，生前四大皆空，死后亦是如此，总有那未了的夙愿不是，成全一番，又有何不可？”
一席话一气呵成，霎时间，季安平只觉心中畅快十分。
“你当本王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殇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看着季安平，似有嘲讽意味在里头。
“我瞧着你当真是做鬼做的久了，竟是一点儿人情味儿也没有！”
彼时殇夭书房之中，人确实不少。
却是寂静的很，只听得见季安平大胆出言指责殇夭，殇夭偶尔淡淡回应的声音。
“不知，季大夫以为，怎的才算有人情味儿？”
不知怎的，殇夭今日，却是十分有耐心的模样。
如是换做以前，依着殇夭的脾气，季安平此时怕不是早就被扔进油锅里炸至两面金黄，就是被殇夭一脚踹进畜生道，投胎转世做头畜生去了。
对了，还忘了另外一种可能，干脆直接将之变成一头猪，好在逢年过节时给冥界众恶鬼开个荤腥儿。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怕都是怎一个惨字了得。
“自然是了了人死后的夙愿。”季安平道。
顿了顿又道：“中元节那日，洛城不少人在护城河边放河灯，求的皆是多子多孙，大富大贵，独一老妪，不求那钱财等身外之物，只求与她那过世的老伴儿见上一面，半截儿入黄土的人了，成全一番有何不可……”
“本王原以为医者话少，如今看来，你倒是个意外。”殇夭道。
顿了顿接着道：“如此说来，这鬼怕不是无端丢的，而是季大夫你善心大发，放的咯……”
未等季安平说话，殇夭便接着道。
季安平懊恼十分。
想着自己方才就不该那般冲动。
不想殇夭这个家伙诸多隐忍，竟是在套自己的话儿。
堂堂冥界冥王，不想竟是个这般无耻小人。
季安平心中暗想，嘴上自是还要为自己狡辩一番的。
遂整理了有些凌乱的思绪，辩驳道：“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就算你是冥王，也不该将这无端的罪名……”
话还没说完，便是被一苍老的声音打断。
书房内几人皆是循声望去，这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被方才押解回来的那鬼魂。
只听的那头发花白的老者道：“季小公子帮我实在是出于一片好心，如大人非要责罚，便只惩罚我这老头子一人罢……”
听着那老者的话，终于，季安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虽然大爷此番是处于一片好心，只殇夭没有真凭实据，只要自己死不承认，怕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毕竟冥界众人都看着呢，殇夭也不会无凭无据的对自己百般刁难。
“原来季大夫是出于一片好心呐，本王方才还想着，无凭无据的，强加你个罪名实在有些不妥，如今，算是证据确凿？”
殇夭的口气依旧是淡淡的，只眼睛却是完成了一道弦月，显然十分得意模样。
听了殇夭的话，方才还义愤填膺的老者此时却是嘴抽抽……
面带尴尬神色，十分歉意的冲季安平扯了扯嘴角……
那模样仿佛在说：“季小公子，我是想要帮你的，真心想帮你的，只没想到……”
季安平深吸一口气，收起方才那大义凛然模样，脸上换成狗腿子笑容，对着殇夭满脸堆笑道：“我是想着，大人日日忙的很，实在不必什么小事都劳烦大人忧心……”
顿了顿，似觉得方才那马屁拍的不够响，遂接着又道：“大人宅心仁厚，想着如是遇上这等事，也定会放那老者回凡间，了了此生夙愿……”
“既季公子如此百般问我，方才鬼差来报时，怎的不见季公子如实相告啊？”
殇夭望着季安平，只一双狡黠的眼睛似在问：“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哪般巧舌如簧……”
“瞧我这记性，方才倒是慌乱的忘了……”季安平讪笑道。
殇夭轻笑：“怎么，瞧着季大夫这尴尬的模样，怕是这谎撒的自己都不信了吧……”
继而，又是转向那两鬼差道：“且将这幽魂带回关押，待投胎转世……”
见殇夭未有言辞，惩治那老者，季安平倒是常常的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