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陈行舟坐在车里并未立刻发动引擎。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的却是白风林那句“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他最想知道的是幕后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戴眼镜的……普通长相……”他回忆着之前白风林说的话。
医院里人来人往，可每天接触的病患家属成千上百，单凭这点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如果对方真的是有目的有计划的话，或许这种事情可不止一件。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秘书李伟的电话。
“李秘书，帮我做件事”
陈行舟开口。
“陈副书记，您吩咐。”
李伟连忙开口。
“一件事。”陈行舟沉吟着开口，“你私下了解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市里各大医院，尤其是我们市人民医院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病患家属以极端方式要求减免费用或达成其他目的的事件。”
“注意方式不要声张，汇总情况后直接向我汇报。”
“好的陈副书记。”
李伟干脆地应下。
接下来的几天陈行舟在处理日常工作的同时也一直等着李秘书那边的反馈。
白风林母亲的手术很顺利，医院方面在陈行舟介入后也给予了最大的费用减免和照顾。
李秘书的初步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陈副书记，”李秘书将一份简单的报告放在陈行舟桌上，“根据初步了解，近三个月来市人民医院类似白风林这种程度的极端情况这是第一起。”
听了他的话，陈行舟微微皱眉。
随后李秘书又继续说道，“不过小规模的医患纠纷、患者家属因费用问题与院方发生激烈口角甚至短暂拉扯的情况，发生率比去年同期有明显上升，大约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陈行舟抬起眼，“原因分析过吗？”
“表面原因各异，多是费用、疗效、服务态度等问题。但有一点比较奇怪……”李伟顿了顿之后开口说道：“有几起纠纷的家属，事后态度转变很快，甚至有点……虎头蛇尾。”
听了李秘书的话，陈行舟也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有几起纠纷发生时，现场都有人看似劝解，实则言语中在煽风点火。
这些人说的话导致本就愤怒的患者家属将矛头指向医院的管理层和收费制度。
“哦？”陈行舟微微挑眉，这么说到是有点意思了。
他问道，“能确定这些‘劝架’的人的身份吗？”
“很难。”李伟摇头，“医院人流量大事后也很难追查。不过我侧面了解了一下，其他几家医院也有类似反馈，只是没人民医院这么集中。”
秦磊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他想起之前在医院时周围人那些人的议论。
“他之前也是这么帮其他人的。”
“我们云海市有这样的官，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
当时只觉得这就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可如果自己当时处理不当，或者徐立通态度强硬一些，导致白风林真的伤了人或者事态恶化，那舆论又会如何？
“李秘书。”陈行舟开口，“你去调查的时候尽量把那些在一旁别有用心的查出来。”
“是！”李伟领命而去。
一周后陈行舟按计划去市第二医院调研医疗改革试点情况。
调研结束后他正准备离开，住院部大楼方向突然传来喧哗声。
陈行舟眉头微蹙，对陪同的院领导说：“过去看看。”
两人跑到喧哗传出的位置就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壮硕男人正抓着一个主治医生的领子，脸红脖子粗地吼着：“凭什么不给我爸用药？！是不是嫌我们没钱？信不信我揍你！”
周围围了不少病人和家属，议论纷纷。几个护士在一旁焦急地劝解，但不敢上前。
院领导脸色难看，正要上前呵斥，被陈行舟轻轻拦住。
陈行舟目光扫视人群。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个角落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对方的目光与陈行舟相撞的一瞬，便低下了头，然后转头向人群外挤去。
“保安！把那个人抓住！”
陈行舟一边大喝着一边冲着那名男人跑了过去。
保安在外围反应的速度很快，在陈行舟大喊的同时保安已经把人按倒在了地上。
“救命啊！大家快过来看啊，杀人了！”
“你们这些人都是官官相互！”
“我们老百姓的就全都被你们这些人害了！”
“医院的药费太高我们交不起，当官的又不管，我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眼镜男被压在地上，不停的高声大喊道。
周围的人听到了之后，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地上的人，后来听了他的话之后，大家的表情也跟着变了变。
陈行舟冷笑一声，问道：“这位同志，你是什么人？是患者家属吗？”
眼镜男没想到陈行舟会突然直接问他，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我……我就是路过的，看不过眼说句公道话你凭什么抓我。”
“公道话？”陈行舟逼近一步，声音不大却带着压迫感，“教唆患者家属激化矛盾，这叫公道话？你是不是在其他医院也这样‘公道’过？”
眼镜男脸色瞬间白了，下意识的停止了挣扎：“你……你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够了。”陈行舟对保安使了个眼色，“请这位‘热心’的同志到办公室休息一下，好好回想一下都在哪些医院‘路见不平’过。”
保安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把眼镜男带了出去。
周围的人一愣，看着被带走的眼镜男，又看看面色严肃的陈行舟，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连刚刚闹事的那位男人气势也一下子垮了下来。
陈行舟这才重新看向他：“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听听医生的专业意见了吗？”
“如果你对治疗有任何疑问，可以通过正规渠道投诉和申请医疗鉴定，而不是被人当枪使，既害了你父亲也可能让自己触犯法律。”
男人脸色通红的地低下了头。
他确实是有些冲动了，没想到还中了人家的套，此时的他也觉得羞愧。
陈行舟随后亲自去见了那名眼镜男。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调查？”
陈行舟看着对方淡淡的开口。
“我……我说！”
被带到了房间里之后，眼镜男瞬间便老实了下来，他看着陈行舟连忙开口。
眼镜男名叫赵大力，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而这件事情果然是有人给钱，让他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