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舆图,其实大多是简单勾勒出边线,并且备注地理名称一类,便算成了。
可王修这幅图,却是详尽到连地貌都有表示,特别是等高线等这一新奇玩意儿,更是看的宋江等人满心狐疑。
刘唐看了半晌,看不明白,终于是按捺不住,先行开口。
“王兄弟,你这画的是个什么?”
王修闻言,笑道:“地图,也就是舆图。这里是郓城,这里是咱们所在是石碣村。”
说着,王修还不忘比划几下,标出重要位置。
宋江将这图看在眼里,比对自己记忆中的信息,只觉得匪夷所思。
公孙胜见了,也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开口追问。
“可这些弯弯曲曲的线条,那又是什么?”
王修解释:“等高线,用来表示地势高低等东西。”
说着,王修还不忘指了一处,做了个详尽解释。
听完他的答案,公孙胜心中对王修更加佩服,竟然不自觉地,便将自己划到了王修的阵营当中。
至于晁盖,此刻他则是彻底呆住,完全不明白,王修这个年纪,习武有那般成就已然不易,怎么还能有工夫,去学习这些杂学。
最惊讶的,其实莫过于吴用,他自诩才学无双,只是一直无处施展抱负、才华。
可如今看到王修的地图,以及其口中那些闻所未闻的词汇、知识,吴用心中竟然有些发虚。
他完全没办法理解,王修究竟怎么将那么复杂的地形,还有那么广阔的地域,全部记在脑子里的。
他们哪里会想到,这是古今结合的优势,原本的王修是为了活命,强迫自己将这些记在脑子里。
而有了后世知识的加成,这些想要表现出来,根本没什么困难的。
不过王修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还是觉得很爽。
毕竟他是被请来做客人的,一直就没什么机会展示自己的武艺,如果不能在别处,让他们认可自己,想要让他们诚心归附,只怕不易。
而这次的解释,恰好就是一个契机,给了他一个展现自身本事的机会。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随着地图绘制完毕,王修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回正轨。
“诸位请看,这里是郓城,这个方向是大名府,而这个方向,是东京汴梁。”
说着,他伸手用一根筷子,横在两处之间。
“想要从大名府前往汴梁,便只有这么几个路线可以走,而这里,是几个路线交汇之处。”
王修再次用不同的东西,代表了几个路线,将情况展示的更加明朗。
看着这个描绘,公孙胜暗暗赞叹,同时将自己脑海中的信息,与之对照,确保王修所说,并无错漏。
给了众人一点反应的时间,王修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估计,公孙道长选择来东溪村,也是觉得此处距离东溪村较近。方便晁天王布置人手,进行拦截。”
众人闻言,侧目看向公孙胜。
公孙胜笑着点头,却并没多说什么。
得了肯定,王修便又继续。
他说道:“可如今我大闹东京,惹得周围府县都在调兵,准备围剿我;
想来只要押送之人不是傻子,便必定会另寻一个法子前往东京,甚至可能调头返回大名府去。
故而原本的计划,也就不大可行了”
公孙胜闻言,插嘴道:“贫道打听过,这次来得人中,有一人名唤周瑾,乃是大名府的副牌军,手中武艺不俗,自视甚高。
此人若能压得住那谢都管和两个同行的虞候,便必定不会回头,若是压不住,那便另当别论了。”
王修也明白,这是公孙胜的一个暗示,是在表明自己并非事前没有调查过情况,以避免旁人小觑了他。
王修点点头,心中同时想到杨志负责押运时,是个什么情况,暗暗担心起这周瑾的处境。
他刚想开口,宋江却抢先一步。
“可这些,和王兄弟你要官印,还有官军将领的信息,又有什么干系?”
王修笑道:“如果我带着人,直接去堵截他们,只怕还没等到人来,官军就先来围剿我们了。
可如果我有了官府的印信文书,再加上官军的名号,那一切也就都方便多了。
甚至我可以兵不血刃,便将那伙押送之人擒住,免了许多麻烦。”
听到王修的这个解释,公孙胜暗暗钦佩王修的算计,可宋江脸色却是变得十分难看。
“你可知道,此事一旦泄露,就连我,还有我宋家都得被牵连进去!”
他平素最是爱惜名声,可这等大事面前,却也是顾不得名声了。
瞧了一眼众人,宋江猝然起身,转身便要离开。
众人碍于宋江在江湖上的身份名望,一个个不敢拦住,可杨志却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他快步上前,拦在宋江面前,虽未开口,可周身杀气已经说明一切。
眼看无路可走,宋江扭头看向晁盖。
“天王莫非要强行把我留下?”
晁盖此刻脸色古怪,不知是为宋江的表现感到羞耻,还是觉得对其有愧。
沉默了许久,晁盖冲王修说道:“人各有志,兄弟还是莫要为难宋衙司了。”
听到晁盖称呼宋衙司,宋江心中有些郁闷,知道两人的关系,自此算是出现裂痕了。
不过知道了王修的计划,他深知其中的危险,自然也不愿意和晁盖有过多牵扯,便也就没太在意。
他冲晁盖一抱拳,正想说两句场面话,便直接离开,可王修却在此时,冷笑一声。
“好一个山东呼保义,好一个及时雨;我本以为你是个好汉子,却没想到这般胆小!”
听到这话,宋江脸色微变,正要辩解,却听王修继续说了下去。
“我只是借用官印上的图样,好去仿制;
可这话都没说完,你便先急了,莫非晁天王和你的交情,还不值你冒一次险?
再者,我岂会做那种害人的勾当?我要了官印图样,也比如会改换别处印信的字迹,他们又未必见过,怎么可能看出差别?”
这一连串的质问出口,说得宋江脸上发烫,本想争辩,可偏偏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