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王修出了阉惜春的别院,便快速朝着雷横的住处赶去。
说来也巧,他才走了一半,结果迎面便瞧见,朱仝、雷横两个,正并肩而行。
两人身上皆带着一股酒气,显然是昨晚喝了一夜,才刚刚准备回去休息。
王修略感无奈,但还是快步上前,将两人扯住。
“什么人!”
天色昏暗,两人一时间没看清王修,雷横更是直接便要拔刀。
好在王修反应较快,一把将两人的刀柄按住。
“是我!”
王修说了一句,而后示意两人随着自己去僻静些的地方。
两人回过味来,连忙跟上,脸上神情也显得颇为郑重。
“王兄弟,你这一大早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王修笑道:“我本以为宋江是个人物,如今必然会远遁江湖,抑或直接去找知府解释。
结果这厮却是个绣花枕头,居然逃回了郓城。
非但如此,他还躲到了阉惜春的家里,想要在那里避避风头。”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复杂。
“你要杀他?”
朱仝试探着问了一句,但语气里分明是带着几分为难。
在得知宋江的为人之前,两人其实和宋江的关系也还说得过去。
雷横更是没少和他一起喝酒,也算有些交情。
他们后来针对宋江,一来是不忿其仗着新县令的关系,便对时文斌不敬;二来是知道他是个伪君子,心中不屑。
可若说真要他们平白无故便杀了宋江,他们俩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王修自然看出两人的心思,他笑道:“不是要你们杀人,是要你们抓人。”
“抓人?以什么理由?宋江他怎么说也还是衙司啊。”
朱仝神情中也带着几分忧虑,显然是觉得宋江和李仕杰的关系摆在那里,自己就算抓了宋江,也是无济于事。
王修解释:“宋江眼下该是在押送白胜兄弟,可却忽然溜回来,这正好是将白胜兄弟被救走的事,彻底解决的好机会。
况且一个身份不明之人,趁着夜色,形迹可疑,这也正该你们俩来缉拿、审问。
那李仕杰就算再想偏袒宋江,也寻不出你们的不是。”
两人闻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雷横先一步开口。
“罢了罢了,这事做便做了,你且等上一会儿,我这便去喊人过来!”
朱仝反应过来,也道:“此事紧急,我也得去布置一番,稍候王兄弟可得藏好了,莫要被巡街的人给瞧见了。”
王修点点头,示意两人自便,而后便施展轻功,快速朝着阉惜春处折返。
片刻后,正当阉惜春借着准备饭菜,将宋江拖住,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门声。
宋江闻言,连忙便要起身,可不等阉惜春阻拦,门却是已经开了。
宋江从没想到,有人能从外面将门打开,猝不及防下,想要离开,已经晚了。
就在他挣脱阉惜春,准备离开时,两道人影急匆匆闪了出来。
“宋江?怎么是你?”
雷横手提朴刀,一脸狐疑。
见到是雷横闯了进来,宋江脸色十分古怪。
他朝着雷横拱拱手,道:“我忽然想起落了东西,所以便回来取。倒是都头你,这是作甚啊?”
雷横冷笑一声,道:“有人瞧见一行迹鬼祟的可疑之人来了这里,去和我们举报。
所以我便带着人过来了,只是没想到,这可疑之人居然是宋衙司你。”
宋江闻言,虽说心里有些狐疑,可却还是努力压住情绪。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辛苦都头了。等晚些时候,我去见了县尊大人,定要好好向他美言,雷——”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雷横高声开口。
“用不着晚些时候了,你也知道如今换了新县尊,咱们都不好做。
既然有人报信了,那我们兄弟几个,就得将衙司先带回去,无论如何,您都是要去见县尊的,想来也不会让我们为难,对吧?”
雷横嘴里虽说是在询问,可实际上,说话的同时,手却已经按在了宋江的手腕上。
看他那副架势,宋江若是敢说个不字,只怕当时便要动手。
宋江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压住心中火气,朝贺雷横点了点头。
在宋江看来,眼下自己已然暴露,若再躲下去,反而更容易被人怀疑。
相比于被李仕杰训斥,似乎被扣上匪寇的帽子,显得更为可怕。
于是,他点点头,道:“还请都头容我收拾一下,这里这么多人,我也跑不了。”
雷横正要阻止,可一旁的阉惜春却已经小跑着离开,同时还在喊着。
“奴家这就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还请都头稍候!”
雷横生平最不愿意的便是和女人纠缠,他本就最笨,遇到事若说不明白,只会吃亏,如今又在宋江的地头上,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无奈之下,雷横只得催促道:“衙司可得快些,莫要让我为难。”
宋江赶忙答应一声,而后便在心中盘算起后面应当如何。
片刻后,阉惜春打来热水,又拿了衣服,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帮着宋江将衣服换了。
然而就在阉惜春打算将衣服拿走时,雷横却是一把将衣服扯住。
“这些我得带着,否则到了县尊那里,我不好交待。”
说了一句,不等阉惜春回答,雷横便将衣服拉扯到了自己手里。
宋江脸色古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捉摸不透,只能朝着阉惜春又安抚了一句,随着雷横等人走了。
一行人这边才刚刚离开,王修便从暗处闪了出来。
阉惜春才被宋江回来的事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瞧见一道人影出现,险些没吓得惊呼出来。
好在王修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扯住,这才避免了一些麻烦。
阉惜春轻声问:“你方才一直没走?”
王修笑道:“我当然是走了的,若不是我设法让雷横他们过来,宋江只怕还在这里吃酒呢!”
听到这话,阉惜春先是露出一丝笑容,可紧接着,便又开始面露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