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妥吧?慕容大人,不是最讲尊卑贵贱吗?”
黄信轻声说着,脸上写满讥讽。
事实上,早在之前黄信返回州府时,拜会慕容彦达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留下了疙瘩。
那时候,他并没有正式官职,来拜访慕容彦达时,对方看似和善,可言语间却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瞧不起武人,或是鄙夷军汉的意味,给黄信留下了极糟糕的印象。
如今他得知慕容彦达遇到麻烦,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报复对方的机会。
只是慕容彦达却完全没意识到,黄信是因为什么,而记恨自己。
在他看来,黄信如此,多半是在为秦明鸣不平,故而也只好耐着性子,与其搭话。
“黄督监这是什么话?咱们可都是同僚,又何来尊卑贵贱之说?
还是快些进屋,我才到了上好的茶叶,刚好和黄督监一起品尝一二。”
听到这话,黄信冷笑一声,说道:“茶便不必了,我晚些时候,还要去给师父请安。
有什么事,慕容大人直说便是了!”
慕容彦达表情一僵,心中恨不得弄死黄信,可脸上却只能装出一副平淡的模样。
他点点头,赞道:“没想到黄督监如此有心,罢了罢了,我也不耽搁黄督监了。
今日请黄督监过来,其实是为了剿匪一事,眼下——”
没等慕容彦达说完,黄信便是转身欲走。
慕容彦达见状,被这反应吓了一跳,赶忙上前阻拦。
“黄督监要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啊!”
黄信瞥了眼慕容彦达,笑道:“大人不是已经将剿匪之事,转交给了那小张统制吗?
怎么如今却要找我说剿匪的事?莫不是大人吃醉了酒?”
慕容彦达脸色微变,显得十分窘迫,但也只能厚着脸皮,说出实情。
“黄督监有所不知,贼人狡猾,小张统制太过年轻,根本不是对手。
眼下贼人竟然攻下了一座县城,而且还有继续攻城的趋势啊!”
慕容彦达本以为,说了这些,黄信总该明白情况的危急,从而收敛脾气,耐心听自己说完。
可谁曾想,他才说出现状,黄信便绕开了他,朝着门口走去。
看到这种情况,慕容彦达也有些急了。
他喊道:“难不成黄督监就想看着贼人做大,看着朝廷问责?看着百姓受难?”
黄信闻言,忽然止住步子,冷眼看向慕容彦达。
“当日我师父点兵聚将,本是要安排我去剿匪。
一切就绪之时,你却横插一脚,非要换人;如今落败了,到是想起我了,你当我黄信是什么人?”
说完,黄信便迈步朝外走去。
见黄信当真要走,慕容彦达咬了咬牙,只好祭出杀手锏。
“是你师傅秦统制让我请你的!他说,他身体不适,要你代他出征!
难不成黄督监连秦统制的话也不听了?
一时意气,当真就能大过,这青州百姓的安危?”
黄信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慕容彦达,似乎是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慕容彦达见黄信止步,赶忙又朝前走了几步,而后开口许诺。
“你放心,小张统制的官职,我马上便会上奏褫夺。
只要黄督监愿意带兵出征,无论要什么封赏,我都会努力给你讨来!”
听到慕容彦达这话,黄信也明白,这慕容彦达是真被逼急了。
他虽说心中不忿,可清楚若真的有贼人扰乱青州,对于百姓来说会有怎样的影响。
况且作为地方的军事主官之一,只怕秦明也难辞其咎,说不得便会被慕容彦达等人拉着做了垫背的。
略微沉吟后,黄信说道:“贼兵一共来了多少?”
慕容彦达似乎没想到,黄信会这么直接。
他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情报,说道:“据传来了六千左右。”
听到这个数量,黄信又问:“贼将是谁?哪个山头的?”
慕容彦达脸色微变,对于贼将是谁,其实他并不清楚。
但想想自己命令进攻的是桃花寨,他便想当然的给了个答案。
“是桃花寨的人,只是不知是叫周通的那个,还是叫李忠的那个。”
得了这么个答案,黄信对小张统制越发鄙夷。
他昔日也曾听过桃花寨的名头,只是这个山寨在整个青州盗匪之中,根本算不得强大。
他本就瞧不起小张统制,此刻自然也没多想,竟真的信了。
“好,既然如此,我要五千精兵,明天上午,我便出征!”
说了一句,黄信转身就走。
慕容彦达好半天才意识到,黄信是答应了,赶忙应了一声,而后招呼手下去调拨兵马。
黄信从慕容彦达这边离开,没敢有丝毫的耽搁,直接便去了秦明家中。
师徒俩相见后,黄信将慕容彦达今日的举动,大略说了。
听说黄信应下了慕容彦达的请求,秦明显得颇为担忧,但事已发生,他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罢了,慕容彦达虽说是个伪君子,可也还算识大体,想来这次有了小张统制的教训,他也不至于在军务上给你使绊子。
那桃花寨此次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只怕是另有高人帮忙,你出征时,可得万事小心,莫要着了道才好。”
秦明一边想着各种情况,一边叮嘱,听得黄信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挨到秦明将话说完,黄信赶忙起身,寻了个借口,转身告辞。
瞧着黄信这般急切,秦明摇了摇头,心中担忧更胜。
到了次日,天光才亮,慕容彦达的手下,便将黄信家门敲响。
黄信心中气恼,真要发火,结果对方便将一枚兵符,以及舆图等物,都递了过来,又代表慕容彦达,好一番地嘱咐。
知道是正事,黄信的火气瞬间散了,只能匆匆收拾一下,便去了军营。
待到了军营之后,黄信一眼便瞧见,已有五千兵马,整顿完毕,等着他的调拨。
看着这五千还算精锐的兵马,黄信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庆幸的感觉。
他觉得,若非这次师父还在怄气,只怕自己不知多少年,才能得到一个独立作战的机会。
想到此处,他不禁变得十分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