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人犯白胜生死不明,你们便开始互相攀扯,似乎不妥吧?”
说完一句,见没人反驳,李仕杰旋即开始了自己的安排。
他冲朱仝说道:“朱都头,这件事,还得烦劳你走一趟。”
朱仝闻言,快步上前,双手抱拳,一副恭敬模样。
“但凭县尊吩咐。”
李仕杰点点头,道:“你带上仵作,再带些年轻力壮的,速速赶往出事的地方,仔细调查。”
说完,似乎是担心朱仝会有所隐瞒,李仕杰旋即又扭头向着张文远吩咐。
“张衙司,你也随着走一趟,万一别处的官府已经收到报官,你也好与之交涉。”
李仕杰这次没等张文远回应,便又冲着朱仝补了一句。
“朱都头,你可莫要多心,只是事出突然,又牵扯百余条性命,不多多准备,实在不成。”
朱仝又不是傻子,哪里会不明白李仕杰安排张文远的用意,连忙答应一声,口称不敢。
而张文远此刻心中也是颇为复杂,一方面,他自觉这是要挟宋江的绝好机会,另一方面,他也隐约听出了李仕杰对宋江的回护之意。
一时间,张文远心中复杂且纠结,这反应也就难免慢了许多。
瞧出张文远的不对劲,朱仝心中便也踏实了不少,甚至开始盘算起要如何利用张文远。
而宋江此刻却是心情极为糟糕,他很清楚,眼下这两人若是走到一起,那自己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唯一的出路,也就只有李仕杰力保自己,才能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可李仕杰如今态度暧昧,甚至没有给出一个准确地判断,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庇护,是否真的可行,这也尚未可知。
就在宋江为难之时,雷横却突然开口。
“大人,既然此事已经定下,不知这宋衙司,该如何安置?”
李仕杰闻言,显得有些错愕。
“安置?”
雷横高声解释:“正是,如今他嫌疑比之从前更大,加上形迹可疑,若是置之不理、放任其随意活动只怕不妥。
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衙司,若未定罪前,将其下狱看押,也有失体统。”
听到雷横这番话,宋江不禁眉头紧锁。
他和雷横也算相交一场,很清楚这绝不是雷横会说得出来的。
想到刺出,宋江便知道,只怕这背后早有人算计好了一切,只等自己进入圈套。
他上前几步,正要开口,给出自己的意见,可还没张嘴,就瞧见李仕杰朝着自己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说话。
见到这一幕,宋江彻底傻了,甚至他心里已经开始怀疑,李仕杰是否也参与到了这次的算计当中。
“你这话的确有理,可既然牢房不能收押,外面又不合适,我总不能将其安排在府衙当中吧?”
雷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李仕杰会这么说。
可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时,宋江却抢先开口。
“启禀县尊大人,若是您不嫌弃,宋江情愿留在衙中。”
听到这话,雷横心中说不出的恼怒,他之前说那番话,本是想让李仕杰安排宋江到自己的军营,或是跟随朱仝一起去现场勘察。
可如今,自己再想开口,似乎已经不成了。
李仕杰闻言,先是有些诧异,但紧接着,便点了点头,表示允许。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县也不好再说什么,你便在原本的公房里住下。
本县会安排人给你准备食宿用度,但没有别的什么事,你绝不能走出房间,明白了吗?”
宋江闻言,心中一喜,朝着李仕杰一拱手,道:“宋江明白。”
安置好了宋江,李仕杰便也没了耐心,朝着几人又叮嘱一番,便匆匆将人遣散,独自朝着房间赶去。
接下来的大半天里,朱仝和张文远两人,都忙得厉害。
好不容易抽调好了人手,并且找到了案发现场,可还没等他们完成勘验,便又有一伙差人,急匆匆赶了过来。
于是,原本并不困难的现场勘验,因为归属权等问题,变成了两县之间的扯皮和推诿。
是夜,府衙。
正当宋江昏昏欲睡之时,房门却被人轻轻敲响。
听到动静,宋江身子一颤,还以为是有人要害自己。
他试探着问道:“是谁?”
“本官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
外面立刻传来李仕杰低沉的声音,这让宋江显得颇为诧异。
显然他从没想到,李仕杰会选在大晚上过来。
短暂的揣测后,宋江快速起身,将门开了。
屋外,凛冽的寒风当中,李仕杰裹着一件裘衣,手提着一个食盒,眉宇间更是带着几分愁苦。
瞧见这一幕,宋江心中一颤,还以为李仕杰是想拿自己摆脱责任。
他咽了口唾沫,朝着李仕杰一拱手的,道:“不知大人会来,故而——”
没等宋江说完,李仕杰便一摆手,而后先行进屋。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说吧。”
说着,李仕杰直接进屋,反手关门,把食盒放在桌上。
食盒盖子一开,霎时间香气四溢,两份颇为丰盛的菜品被分层拜访,这更加重了宋江心头的疑惑。
见宋江眼神不对,李仕杰解释道:“我这也是没法子,近来我甚至不大舒服,有些忌口,故而只能和你分食。你若不信,便只喝酒也成。”
话说到了这份上,宋江只要不傻,哪里敢真的只喝酒呢?
咬了咬牙,宋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而后主动将话题引入正轨。
“不知大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李仕杰闻言,才拿起来的筷子,被轻轻下。
他还没开口,便先叹了口气,这更让宋江心中发憷。
“你可知道,尸体虽说还没完全检验完毕,可伤口却大多是出自官刀,而且还有不少,似乎正是你常用的那柄刀造成的。”
听到李仕杰这句话,宋江仿若坠入深渊,整个人竟已经开始有些颤抖。
他解释道:“大人明鉴,若真是我,我怎会回来,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再者说,若真是我,我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