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修这话,晁盖等人原本存着的一丝担忧,彻底消散。
刘唐一拍胸脯,道:“俺也不瞒你,我家天王哥哥已经遣人送信过去,想来宋衙司用不了多久,便会过来!”
王修闻言,心中暗暗对刘唐的印象,降了几分。
在他看来,自己要做的那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似刘唐这种人,可以肝胆相照,不必藏着心眼。
可同样的,这种人心直口快,绝对藏不住秘密。
一旦往后要商量机要大事,只需一两顿酒,管教他都给泄露出去。
不过王修这些,也不过是在心中腹诽,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没想到晁天王的朋友,竟然是江湖人鼎鼎有名的宋公明,早知如此,便该挑拣些礼物,请人一同带去。”
王修说着,看向晁盖,眼神中满是惋惜。
见惋惜如此,晁盖心中也是颇为欢喜,旁边的阮氏三雄等人,更是与有荣焉。
一行人中,唯有公孙胜看出几分端倪,却并没说破。
晁盖朝着远处侍候的仆人招呼一声,吩咐摆下宴席,而后才同王修解释。
“王兄弟可莫要怪我,实在是这事过于要紧了些,我也不敢轻易泄露他的身份。
再者说,眼下你手里也紧的很,你的礼物,人家未必会收,又何必破费?”
王修心中腹诽,脸上却挂着笑容,顺带还冲晁盖拱了拱手。
“晁天王果然考虑周祥,如此说来,日后补上一份礼物,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将话题引到一旁,道:“不过求人不如求己,咱们与其坐等着那伙押送的人到了地方,再去谋划,倒不如主动出击,来的稳妥。”
听到这话,晁盖等人脸上笑容瞬间收敛。
吴用试探着问:“少寨主的意思是?”
“简单,咱们只需往前迎一迎,便可轻易建功,又何需左顾右盼,等着他们来此?”
晁盖闻言,看向吴用,显然是在询问,此法是否可行。
然而吴用不过是个落第书生,对于谋略等事,也只是兵书上看到过些许。
甚至他能得到人缘、威望,那也都是靠着他在乡里教书,以及一些小聪明,才经营出来的。
如今王修所言十分含糊,加上此事过于重大,哪里是他一时半刻能想明白的。
发觉晁盖在看自己,吴用心中为难,只好佯作不觉。
可这一细微动作,却是被王修和公孙胜察觉到了。
两人不动声色,可心中都有了各自算计。
公孙胜心中无奈,王修却是有些欣喜。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时,晁盖又朝公孙胜投去目光,想从他那里得到个回应。
好在公孙胜不是个意气用事之人,还不至于为了晁盖的猜疑,而耽误正事。
两人目光交汇,公孙胜便立刻开口了。
“王兄弟的意思是,要朝大名府方向行动,抢在他们没得到消息之前,伏击他们?”
王修摇摇头,道:“法子类似,只是略微有些不同,至于后续要如何做嘛,眼下却不能明说,还请诸位见谅。”
“这话说了一半,又说不能明说,你这人委实不爽利!”
刘唐也不知是真的莽撞,还是在故意借着莽劲替晁盖发声。
就在王修的话出口瞬间,他便立刻怒声数落,一旁晁盖见状,也紧随其后开口。
“刘唐,不可无礼!”
喝了一声,算是给了王修一个面子。
但紧接着,晁盖却并未放弃追问。
他冲王修拱了拱手,道:“晁某代刘唐兄弟,给王兄弟赔个罪。
不过王兄弟方才说,现在不能明说,难不成是信不过咱们弟兄?”
话到了这里,按说便是逼迫了。
如果王修真的不肯说,那依着江湖规矩,这档买卖便做不下去。
而且因为晁盖等人是主张者,所以王修也绝不能再掺和下去,否则便会被江湖同道笑话。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眼前的王修和原本的不同,他从不在乎什么江湖规矩,以及是否会被嘲笑。
再者说,似他这般声望,以及野心抱负,又哪里会在乎江湖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只不过他有心收服几人,此刻虽说对几人行径感到不耻,却依旧佯装配合。
“晁天王误会了,我不说,并非是不想说,而是此事能不能成,还得等到宋公明来后,才能知晓。
眼下说了,凭白惹得大家跟着担心、忙碌,委实有些划不来了。”
晁盖闻言,还想追问,一旁的公孙胜却先一步开口。
“如此说来,莫非王兄弟想拉宋公明入伙?”
王修摇摇头,道:“声名再大,也有可能是谣传;
有的人被传得忠孝节义俱全,待人是一片赤诚;可心里却全都是阴谋算计。
这种人最是可怕,也最是坏事。
我们要做的是大事,所以必然得有万全之法;没见到人前,我又怎敢有拉人入伙的心思?”
见王修这么说,公孙胜点点头,不再言语,而晁盖脸上却是一阵火辣。
王修虽说没有指名道姓,可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都有点指责自己算计他的味道。
就在晁盖不知如何应对时,屋外却是急匆匆奔进一人。
“天王哥哥,俺回来了!”
话音未落,白胜迈步进屋。
他喘着粗气,额角渗汗,显然是奔波了许久的。
瞧见众人都看向他,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封文书,恭恭敬敬递给晁盖。
“公明哥哥说了,他手头还有些公务,今日点卯过后,便会亲自来此,与您见面。”
晁盖接过文书,将之拆开,才看了没几眼,便神情微变。
王修在一旁看得真切,见其眼角余光时不时瞟向自己,便知道,这封文书,多半是和自己有关。
于是他爽朗一笑,道:“晁天王,莫非文书和我有关?”
被道破玄机,晁盖将心一横,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将文书展开,铺在桌面上。
“的确如此;公明说朝廷颁下文书,要缉拿兄弟你,还说要调拨兵马,围剿梁山泊。
前几日和你交手的那支兵马,不过是禁军、厢军混编的一伙杂牌军,可一旦禁军或是边军来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