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令尔等百姓知悉,今有贼寇王进,纠集贼人,聚寇梁山,为祸一方、残害乡里,名曰济民,实为国贼……”
几乎是同一时间,各地的城门、告示栏一类所在,皆有百姓瞧见了朝廷发布的文告、诏令。
郓城县城门口,宋江朗声为百姓读着文告内容,几乎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作为一个经年书吏,宋江很清楚,朝廷发布这么一个文书,便等于是放弃了对王修的围剿。
虽说不明白究竟因为什么,朝廷会做出这般决定,可想想自己之前受到的屈辱,宋江心里依旧觉得恼怒和不忿。
他高声读着,百姓们却是议论纷纷,有的觉得王修等人是英雄好汉,有的则认为王修扰乱了天下的太平。
由于文告内容简洁,一开始就说明缘由和罪行,百姓们对于宋江后面的长篇累牍,反而没有多少兴趣。
看着众人如此,宋江哼了一声,在再度诵完一遍后,拂袖而去。
而在其身后,张文远却是一脸狐疑,不明白自家师傅为何如此大的脾气。
人群中,一人偷偷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待到文书再度开始诵读,便随着默默念诵,似乎是要将其给背下来一般。
半日后,梁山。
归德厅内,一众好汉分座两列,主位上,王修换了一身白袍,神情中带着几分玩味。
而众人目光汇聚的位置,吴用正摊开文书,高声读着。
“……天下军民人等,无论何国何地之人,无论男女老幼,可擒拿王修者,赏金千两,赐地百亩;有能擒获林冲者,赏金百两,赐地五十亩。有能擒获史谷恭者,赏金百两,赐地五十亩,有能……”
随着赏格开出,王修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大笑。
“看他说了那么多,还把我说成是国贼,我还以他会开出个什么万金封爵之类的重赏;
没想到,最终却是虎头蛇尾,只拿出千两金子,和百亩田地,就想拿我的人头,当真是可笑至极啊。”
听到王修的话,众人皆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志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主公,你这就不错了,我大小也杀了几十人,结果却只有百两纹银,和十亩田产。
若是细细算起来,我才是最亏的;以后若有机会,我还得多闹出些动静,把赏格往上抬抬才行。”
他笑着把这话说完,周围众人笑声更加热烈。
林冲捋着才长出来的胡须,笑道:“杨志兄弟,若是这么算的话,那我和史将军两个,这么点赏格也太低了啊。
我们俩可是拐带了不少兵马,还险些烧了汴梁城门的凶徒,怎么也该有个千金才是。”
众人嬉闹、玩笑,仿佛根本没有在乎这封文书中的叙述。
吴用读罢,看着王修,犹豫半晌才试着开口提醒。
“主公,此事虽说有些可笑,但也说明朝廷已经开始重视咱们;咱们改革梁山的事,也该尽快提上日程才是。”
王修点点头,刚想开口,就听一旁的公孙胜已经说起自己的看法。
“我看朝廷未必真的重视咱们,只是咱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朝廷不愿抽调主力兵马,又不能不给地方一个交待、说法,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吴用想了想,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心中同时对公孙胜此刻开口,感到一丝不满。
自古以来文人相轻,两人皆是要做谋士、文臣的,自然暗地里存了一股比较的劲头。
前几日,他提议建国称王未能成功,可紧接着,公孙胜却提出改主君为主公的称号,以此契合王修这个济民将军的称号。
按理说,一字之差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偏偏王修还真就采纳了这个建议,并且当天就让众人改口。
而如今,吴用才提出一个看法,公孙胜居然又开口提出自己的看法,这让吴用怎能不多心?
好在王修还算懂得御下之道,瞧出两人之间的异样,立刻居中调解。
“你们俩说得都有道理;不过嘛,朝廷既然只开出这么点赏格,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眼下当务之急,不在朝廷而在梁山;前几日咱们没能议出个名字,今日不妨便再来商议一下。”
说完,王修目光扫向众人。
然而在座之人,除了公孙胜、吴用两个是正儿八经读过书的。
其余众人,要么是如林冲、鲁智深、史谷恭、杨志这种军官出身,只懂得些粗浅文墨;
要么便是刘唐、阮家兄弟那种大老粗,连字都几乎不认识的。
如今被王修旧事重提,大多数人脸色再次变得窘迫起来。
吴用和公孙胜对视一眼,两人似乎都存了在这件事一较高下的念头。
王修收回目光,高声说道:“我既然自称济民将军,咱们梁山泊又有反宋济民的旗号。
那我便提议,将梁山泊改称靖安军,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沉默不语,纷纷侧目看向公孙胜和吴用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暗盘算。
不过这一次,公孙胜的反应要更快一些,格局也更开阔。
想想两人之间如果再出分歧,很有可能会更难调和,而如今的梁山,最需要的便是和睦,公孙胜决定退上一步。
他冲王修一抱拳,说:“靖有平定之意,安既可以代表平安、太平,也可以对应安定、保护之意;这名字果然不错!贫道赞成!”
王修乃是主公,而且这名字被公孙胜这么一解释,也的确有了几分味道。
周围不懂得这其中门道的大老粗们,立刻便高声附和。
听到有人帮腔,吴用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偏偏对于王修的提议,他又不能出言反驳。
犹豫了许久,吴用暗暗叹了口气,而后才轻声开口。
“主公这名字不错,吴用附议!”
王修见状,点点头,道:“说起来,这名字还是从你和公孙道长之前的提议中,吸取的思路;
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此事就敲定了。
吴教授,晚些时候,你去安排人手,将旗帜赶制出来,再派人下山,将消息传出去,好让百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