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彪这话,虽说是有意找茬,可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祝朝奉看着祝虎,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询问。
祝虎脸色阴郁,吸了口气,这才开口。
“父亲,三弟,你们该知道,梁山乃是朝廷的心腹之患。
若是扈家庄里只是进了梁山贼寇,自然官府未必肯来。
但若是扈家庄私通梁山贼寇,这可就大大不同了。”
说到此处,他的笑容,变得十分奸诈,显然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祝朝奉眼珠一转,道:“话虽这么说,却也得有个补救之法,把事做到万全才行。”
说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放着的一杆金色方天画戟。
“那件兵器,是咱们祖上好不容易得来的;
据说是当年西楚霸王所用,虽说没经过鉴定,但想来也不会有错。
之前李统制曾多次询问,并表示想要借去,却被我拒绝了。
我听说那贼首王修,是个用戟的,你们不妨就说,这戟被王修夺了,藏在扈家,你们大哥便是为了夺回它,所以丢了性命!”
姜还是老的辣,这祝朝奉本就是个歹毒的心性,算计起来,自然不是祝虎能比的。
听完祝朝奉的话,两人点了点头,立刻应下。
然而就在祝虎想要离开时,屋外却再次响起一阵脚步。
紧接着,一名下人匆匆进来。
“老爷,两位少爷;李家庄的李应突然去了扈家庄,不知两人聊了些什么,又匆匆离开。”
祝虎脸色微变,赶紧扭头看向祝朝奉。
却见祝朝奉此刻脸色也十分难看,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方才的计划。
倒不是这李家庄的势力多大,而是据传,李应背后有数位朝廷中的大人。
若是此事属实,李应此刻去扈家庄,就很有可能别有目的。
更重要的是,若是李、扈两家联合起来,哪怕自己这边联合官府,在毒龙岗上,也未必就能取胜。
一番思忖后,祝朝奉道:“老二,让你兄弟留在庄里盯着;你先去李家庄谈谈根底;若没什么问题,再去报官!”
祝虎闻言,连忙答应一声,快步走了。
祝虎一走,祝彪立刻面露犹豫。
他心中知道,若是祝虎真将这件事办成了,那自己今后,便再没发翻身的机会。
人都是自私的,平日里没有利益冲突,祝彪自然可以兄友弟恭,但如今到了这般境地,他却是再也考虑不了那些了。
感受到祝彪的不对,祝朝奉下意识地问:“老三,你怎么了?”
听到祝朝奉的声音,祝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终于打定主意。
他快走几步,来到祝朝奉面前,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爹啊,如今大哥不在了,日后这庄子,您打算传给谁?”
听见这般询问,祝朝奉微微一愣,似乎没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
他叹了口气,道:“如今这般境地,报仇为先;况且你前边还有二哥,自然该是给他的。
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我——”
没等祝朝奉说完,就见祝彪猛地起身,抓起一个枕头,便朝祝朝奉头上捂了上去。
祝朝奉从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居然会突然出手,谋害自己。
他双眼中满是惊恐,一双苍老的手不断挣扎,可结果,这却只加大了他体能消耗,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伤害。
很快,那双苍老的手,便坠落下去,而那衰老的生命,也终于彻底逝去。
祝彪瞧着没了生机的尸体,原本的冲动,瞬间消散。
“爹啊!”
大喊了一声,祝彪随即趴在尸体上,抱头痛哭,却不知他究竟是后悔,还是其他什么。
屋外,很快就有人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奔了进来。
然而祝彪此刻却已经做好打算,直接朝着来人,高声吩咐。
“快去准备棺椁,还有应用之物,老太爷殡天了!”
听到这话,外面立刻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旬日后,扈家庄。
就在扈成为了王修的事,感到万般烦躁时,屋外却突然传来消息。
“少爷,祝家庄打过来了!”
听到这话,扈成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他双目圆睁,犹豫半晌,才道:“快点兵!另外去向李家庄求援,说不定他们真能帮忙!”
一番反复过后,扈成还是不大放心,赶忙换上一身盔甲,朝外赶去。
他们扈家庄本就出产甲胄,此刻命令一下,几乎所有男丁,都被武装起来。
片刻后,扈家庄外。
瞧见扈家庄内有人出来,祝彪一脸傲然,丝毫没有将要拼杀的紧张。
在他眼里,扈家庄这般软弱,定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抵抗之类的。
故而瞧见有人出来,他便立刻说道:“识相的,立刻给本庄主放下兵器,本庄主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听了这话,扈成不禁有些诧异,他问道:“祝家庄什么时候,成了你做庄主?”
祝彪冷笑道:“我的大舅哥啊,我父亲去了,你没见我们都穿着丧服?”
扈成打量祝彪一番,见其丝毫没有悲戚之意,心中知道,只怕这里另有隐情。
不过想想如今的扈家庄,他也顾不得细想,只能重装祝彪询问。
“你来我扈家庄,所为何事?”
祝彪笑道:“没什么,只是要你交出扈家庄,并入我祝家庄;否则你们做的那些勾当,可是再也藏不住了。”
“娘的,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说这种大话!”
不等扈成回答,一名武师,已经弯弓搭箭,朝着祝彪射去。
眼看那箭就要命中,一旁的栾延玉却手疾眼快,一枪将弓箭打飞。
“栾教头,你做的不错,只要你替我宰了扈成,我保证这扈家庄,以后就交给你来打理,你看如何啊?”
栾延玉闻言,虽说并没什么感觉,但还是象征性地道了声谢。
他看向扈成,道:“扈少庄主,还是尽早投降吧,我们带了这么多人,只怕贵庄即便拼死抵抗,最终也难逃一败,又何苦连累无辜百姓?”
扈成闻言,心中打鼓,可嘴上却是不敢有丝毫怯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