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朱仝这么说,雷横当即附和道:“既然如此,这事又本就是我惹出来的,那咱们便一同走上一遭,哪怕前边是千难万险,我也陪你一起担着便是!”
王修听到这番话,心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两人的这种决定,王修其实也早有预料,只是他没想到,连雷横也会选择跟着去冒险。
沉默了半晌,王修眼见两人便要离开,赶忙再度开口。
“两位要走,按理说我不该阻止,只是有一件事,我还得提醒一下。”
雷横闻言,问:“王兄弟,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修解释:“两位此去,千难万险,甚至可能是十死无生的结果;你们的家人留在郓城,只怕不大安全吧?
你们可有什么地方,能安置他们?”
王修这话虽说有些晦气,可也是出自真心,故而雷横、朱仝两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两人沉默不语,王修又道:“两位此去,若是能全身而退,李仕杰只怕会拿你们的家眷下手。
可若是两位回不来了,李仕杰纵然不会奈何你们的家人,只怕你们昔日得罪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听到这话,两人心中皆生出一丝担忧来,可却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正如王修所言,他们俩平日里可真得罪了不少人。
特别是雷横,他脾气火爆,无论黑白两道,皆有不少对头,若他真有个闪失,家中母亲,必然要被牵连。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想不出个有用的法子。
正为难时,一旁始终没开口的杨志,却突然插嘴。
“这事其实也不难,只要两位将家眷送上梁山,届时一众兄弟,只当好生奉养、照料。
岂不好过留在郓城这般险地?只是不知两位究竟信不信得过咱们。
又是否会觉得,咱们是在趁人之危,故意在此时提出这般要求。”
雷横也知道,事到如今,已然没更好的选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罢了罢了,既然梁山的兄弟们都这么说了,我便将我娘托付给王兄弟了。”
说着,雷横朝王修一拱手,算是再次行礼。
王修匆匆回礼,侧目看向朱仝。
朱仝犹豫许久,却始终是下不了决心。
倒不是他信不过王修等人,而是在他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官府的人,若是将家眷都交给王修,那传扬出去,对自己颇为不利。
况且此去虽说凶险,却也未必就没有生机,反倒是自己家人上了梁山的事,一旦泄露,才会给人把柄,为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他这边正想着呢,雷横却是先开口了。
“我说老朱,眼下已经这样了,要不然,你便答应了吧。
左右梁山上的兄弟们,也不至于亏待了嫂子,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见雷横都这么说了,而王修等人又是一脸期待,一时间,朱仝也找不出回绝的理由了。
他冲王修一抱拳,道:“既然如此,便劳烦王兄弟费心了;只是我这里,有件事,得劳烦王兄弟,务必答应。”
王修闻言,忙问:“何事?”
朱仝解释:“我们如今才刚刚离开,若是家眷紧接着就被转移了,只怕会引起李仕杰的猜疑。
所以我想请王修兄弟,晚些时日再去接人,免得引来麻烦。”
这话显然是缓兵之计,可朱仝说的也有道理,王修自然不好反驳什么。
他点点头,道:“还是朱兄弟心细,此事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动手的。”
说完,王修朝着两人抱了抱拳,一勒马缰,疾驰而去。
杨志等人,本以为王修还会挽留雷横两人,完全就没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不对时,王修早已走远,他们只能也朝着雷横、朱仝行了一礼,而后朝着王修追了过去。
瞧着走远的一行人,雷横不禁朝朱仝看了一眼。
“你觉得,王修这人,究竟是讲义气,考虑周全,还是故意在算计咱们?”
不待雷横开口,朱仝便先问了一句。
雷横摇摇头,道:“说不清楚,若说他是讲义气,可方才那话,我总觉得带着几分威胁。
可你说若说威胁,他怎么又走得这么快?”
朱仝苦笑道:“是啊,这人还真是难以捉摸,只希望他不会对咱们存什么歹心吧。”
说完,他直接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雷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这才快步赶上朱仝。
“你说,他会不会和李仕杰有什么勾结,所以李仕杰故意把我叛了个发配?”
朱仝听到这个猜测,又是一愣,但很快就摇头否定。
“不会,若真如此,他们大可安排别的差役跟着你,再在路上使绊子,到时候由梁山的人出手救你。
不过这次他们来得如此快,想来也是早将这桩案子,看在眼里,想要浑水摸鱼。”
两人这边虽说心生疑窦,却也是毫无头绪,最终只能闲聊几句,继续赶路。
而另一边,杨志几人匆匆赶上王修后,也难掩心中疑惑。
“将军,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两人直接上梁山去,免得有出别的什么波折?”
王修笑道:“若我此刻一味逼迫,他们只会在心中怨我;可我若放了他们离开,他们心里却会生出疑惑,觉得我并非是要逼他们。
况且再往后,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又何必为了他们俩一时的去留,落得个恶名?”
杨志闻言,还想再说什么,可王修却是摆摆手,直接说起了别的。
“好啦,杨志,你先带着人,在城外躲好,等晚些时候,一切安排妥当了,你便带人进城,按照我给你的名单,去劫掠一番,然后装装样子,让官军将你们打退。”
说完这些,王修正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补充道:“另外寻几个身形和朱氏相近的尸首,将其带到朱家,假做劫掠时,将宅子焚了,再带上朱氏离开。”
杨志闻言,略微有些疑惑,但因为知道王修是什么脾气,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一声,便带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