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修暗自思索时,邓龙却是已经开口打听。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又回了二龙山?难不成只是因为想念为兄,回来探望?”
倒不是邓龙不念兄弟之情,而是做了山贼这么久,他也明白,既然元觉已经有了稳定生活,若没什么特殊原因,绝没可能在此刻回来。
听到邓龙的询问,元觉脸色一囧,显出几分无奈。
他低声说道:“兄弟我有次出去游历,刚好到了汴梁;
在街上遇到一伙浪荡子弟,公然调戏一个良家女子,便没忍住,出手教训了他们一番。
结果那伙人中,有一个竟然是高俅之子,那厮找了关系,查到我的来历,一纸公文,让方丈削了我的僧籍,从此我便成了个无处落脚的行脚僧。
前不久刚好到了北方,便想着来探望兄长,这才回来。”
听到自家兄弟,居然招惹了高俅的儿子,邓龙的脸色变了又变。
王修揣测,若非自己当日杀了高俅父子,只怕如今邓龙便要端茶送客了。
元觉显然也发现了邓龙的神情变化,心中不免有了一丝失落。
他咧嘴笑道:“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都解决了,虽说我没了僧籍,也回不了杭州,可天下广阔,我却还是有地方可以容身的。”
邓龙闻言,笑道:“兄弟这是哪里话,既然回来了,不妨就留下来,何必再出去受那奔波之苦?”
元觉正想再说什么,王修却是适时地开口。
“元觉兄弟,你言谈举止间,分明也是个侠义之士,若是不嫌弃,不妨到梁山上,和我靖安军一同,重整河山,济世救民!”
听到这话,邓龙的脸色先是一遍,他看向王修,刚想开口,就听见元觉已经抢先。
“梁山上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我是个出家人,既不愿杀生,也不想劫掠;
去了梁山,只怕也没什么能做的,反而会给你们添麻烦。
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还请王兄弟勿怪。”
王修听见他的称呼,便知道这也并非真是虔诚之辈。
于是王修答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佛门本就讲究慈悲和普救世人;
如今天下乱象丛生,百姓生计艰难;若能推翻赵宋,重立社稷,那岂不是比起念千万遍的经文功德都大?”
元觉闻言,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显然对于王修的这话,已经有些心动。
邓龙见状,想了片刻,觉得若自己兄弟去了梁山,倒也的确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
万一自己这边支撑不住,败给官军,日后也有个容身落脚的地方。
情况以元觉之前的表现,只怕留在自己这里,也会因为和自己意见不合,而造成诸多麻烦。
想到这里,邓龙旋即开口帮腔。
“元觉,王兄弟这话的确没错。既然你已经不再专心于寺庙修行,何不趁此机会,出来做出一番大事?
且不说咱们父母生下咱们,本就是想着咱们传宗接代、养老送终;
单单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却不能做出一番事业,待到百年之后,你就真能甘心情愿的去死?”
元觉闻言,脸是哪个露出一丝犹豫,显然是对这番话,也深以为然。
王修笑道:“邓兄弟这话没错,如今天下纷乱;外有番邦虎视眈眈,内有奸佞霍乱社稷;
我辈男儿,正当趁此机会,建功立业,名垂青史。
况且纵然你是出家人,可若是连苍生都保不住,你的佛祖又由谁来供奉?你们僧侣,又由谁来布施?”
元觉闻言,咽了口唾沫,半晌后,才终于做出了个决定。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若我去了梁山泊,却不能担任任何职司。
日后咱们若是政见不一,或是你们做了那杀人越货、背弃仁义二字的事,我也绝不会留在山上。
我的这些要求,王兄弟可否答应我?”
王修心中觉得好笑,知道以梁山的情况,若是元觉上山,必定会被感染,从而留下。
于是他点点头,而后伸出一只巴掌。
“好,这些我都可以答应。咱们这便击掌为誓,此后绝不后悔,也绝不会更改!”
听到王修的话,元觉点点头,也将一只手伸了出来,同王修击了下掌。
见两人谈拢,邓龙赶忙开口提议:“难得你们能一见如故,眼下离着晌午也不远了,咱们何不一起吃顿午饭,好好聊聊!”
王修原本已经打算离开,却出了这档子事,有心拒绝,可想到人家兄弟俩多年没见,也不好在此刻逼着两人分开。
于是,他冲两人一抱拳,道:“两位才刚刚重逢,想来还有许多话要说。
我一个外人,就不在这里叨扰了;两位只管叙一叙兄弟之情,等我处理好了别处的事,返回梁山泊时,再来寻元觉兄弟,也就是了。”
邓龙闻言,眼珠一转,便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和元觉才刚刚重逢,很多情况,也有必要和元觉说清楚,免得去了梁山,元觉却什么都不明白。
于是,他连忙吩咐手下头目,给王修准备了些干粮、盘缠,引着王修下了二龙山。
而他自己则盯着元觉,半晌后,才幽幽开口。
“兄弟,你这次回来,原本有什么打算?”
元觉已经答应了王修,对于自己之前的打算,自然也就无需隐瞒了。
他笑道:“原本是想看看兄长将宝珠寺经营得如何;若是经营不好,便留下来帮忙打理;
若是经营的好,我便打算去辽国走走,看看那边的僧侣,都是怎样修行的。”
听到元觉要去辽国,邓龙不禁有些诧异。
他追问:“辽国虽说佛教兴盛,可毕竟是番邦,你就不怕遇到麻烦?”
邓龙话才说完,就听元觉放声大笑。
“大哥有所不知,如今大宋境内虽说都是汉人,可我想容身,也不容易。
方才有件事,我并没说出来,其实这些年游历时,我也杀了不少脏官、贪官,不久之前,青州的兵马督监便是被我设计杀了的。”
听到元觉这番话,邓龙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