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病房，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陆爷爷还在睡，陆景尧借着走廊的灯，把保温盒轻声放桌上，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他拿出。
【姜悠：我要语音版】
明明是一个请求句，但她却说的理直气壮。
陆景尧看着眼底泛起笑意，他站在病房带的露天阳台，今年冬天有些冷，连过年这天也没有回暖，仿佛是吝啬给予暖意给奔波了一整年的人们，病房层楼高，能俯瞰这座城市的霓虹灯火。
他的高领毛衣挡不住风，还是被拽入了寒冷。
在这个跨越零点的时刻，不知有多少人顶着生活疲乏，还是在闭眼祈祷新年的幸运和健康。有人跟心爱之人彼此祝福，有人在守着电视贺岁，有人在广场倒数烟花爆竹，有人揣着心里的小秘密等回复消息。
他摁下聊天框的白条，那边姜悠正无聊的转着手机，忽然手里振动，她收到了绿色语音条，点开。
陆景尧干净的声音和窗外的绚丽烟花一起升起。
“新年快乐。”
他说。
——
大年初一，姜悠刚睡醒拉开房间门，楼下客厅有一堆不认识的亲戚，她默了两秒，反手准备关门，结果姜司撑了下门框，闪进了她的房间。
她关好门，回头，“楼下的奶奶们喊你下去表演节目呢，快去。”
姜司坐她沙发上玩手机，“要去你去，我才不去，我哪个辈分也不认识，到时候喊不出人来会被骂。”
姜悠走过去，踢了他两下，姜司收回长腿，给她让了点位置，“让我躲一会儿，等中午吃过饭他们走了，我再下去。”
两人刚开了把游戏，房间门被敲响，响了好一阵，姜悠不得不起身开门，她的视线水平没有人，低头，一个刚及她腰高的小女孩儿，手里还拿着数学题，朝她摇了摇，“姐姐，爷爷说让你教我写数学题。”
姜悠，“……”
“哦。”
她把亲戚家的小孩儿领进房间，看了沙发上的人，蹲下身子放轻语气跟她说话，“让姜司哥哥教你，姐姐数学不太好。”
亲戚家的小女孩儿很听话，拿着数学题走过去，“哥哥，爷爷说让你教我写数学题。”
姜司脸色一僵，把她安排到书桌上，转身找姜悠，压低声音，“你来教，我上午还有约呢，我一会儿得出去，没时间。”
姜悠环抱着臂，“你约谁了？小舒？”
姜司磨磨蹭蹭的嗯了一句，“我早就和她说好了，总不能失约吧？”
“那行。”姜悠点头，“你在这儿安心教数学题，我帮你赴约。”
她拉开衣柜拿外套，姜司一把拉住她，“开什么玩笑，你教。”
姜悠对她微笑，下一秒转了头，看向亲戚家的小孩儿，“哥哥数学很厉害的，你可以多问他几道题。”
姜司，“……”
趁他没注意的功夫，姜悠早就拿手机跑路了，姜司咽不下这口气，转头看着小女孩儿，放轻微笑，“咱大过年的不写作业，哥哥带你去玩。”
姜悠和颜舒予刚出路口，就看见了拎着小孩儿的姜司，他穿着件黑色大衣，双手插兜拦在路口，看着她们过来，挑眉，“你们想去哪儿玩？一起。”
“……”
姜悠原本想去电玩城，但是领着个小孩儿又不方便，他们只能在商场里转了一遍又一遍，几个人手中提着许多吃的，姜悠刚拿章鱼小丸子，衣角就被人揪住了，低头，亲戚家的小孩儿眼巴巴的，“姐姐，我也想吃丸子。”
姜悠犹豫，“你刚才已经吃两份了。”
“再吃会撑着的。”颜舒予也低头看她，温柔的笑。
姜司咬完最后一颗糖葫芦，“不吃了，带你去堆雪人。”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最容易被转移的，没一会儿就在雪堆里玩的乐不可支了，颜舒予低头笑着和她闹，姜悠嫌冷，扭扭捏捏的只团了个雪球，她抬头时，突然发现了姜司举着的手机，他的镜头对着颜舒予。
姜悠一乐，走到他旁边，姜司立马放下了手机，她直笑，“敢情是偷拍呢？”
“嘘。”姜司对她做了个动作。
姜悠往后退了几步，“来，给我也拍几张，拍好看了我就不揭发你。”
姜司不情不愿的举起手机，拍了几张后，他低头看手机，一阵没声音，姜悠又抬头看过去，“干嘛呢你，又偷拍？”
“发了个朋友圈。”
姜悠团雪球的动作一顿，从口袋里掏手机，刷新了一次，最新的那条果然是姜司的朋友圈，是九宫格的照片，一些七七八八的风景照，还有两张颜舒予的，她沾了个边角光，有一张她低头的照片。
她点开大图看了一下，模糊的棱角，但是氛围感很足，照片很好看，她忽然问，“你加的陆景尧没？”
女孩子的小心思，好看的照片总是希望被重要的人看到。
“干嘛？”姜司看了她一眼，“加着呢。”
姜悠眼睛一下亮了，又低头看手机，刷新了好几次点赞列表。
回家一路上，姜悠都在不停的看手机，姜司猜到了她的想法，没戳穿，刚下车，就听见她高兴的一声，“他点赞了！”
姜悠乐的边走边看手机，她又刷新了一次，这次才注意到评论列表早就多了一条姜司自己的留言。
【集赞换妹妹】
姜悠，“……”
大年初一晚上，两人还是挨批了，关于把该写作业的小孩儿带走，一起去玩耍的事情，两人一半一半的责任，挨训到最后，以姜老爷子慈爱的一句，没有个哥哥姐姐样子结束。
连着三天，姜司都没在客厅看到自己妹妹的身影，有次忍不住吃完早饭后敲她房间门，没锁，里面抱着平板看蜡笔小新的少女正笑的前仰后翻，姜司倚在她衣柜旁，“这两天干嘛老待在房间？”
闻言，姜悠抬头，“他们走了吗？”
问的谁，两人心知肚明。
姜司正在吃半个苹果，咬了一口的缺处，纹理明显，“没有，好像明天走。”
姜悠眉眼上翘，“万岁，马上熬出头！”